做伴娘的第一准则是什么?
别抢新娘风头。
但我今天犯了大忌。
屏幕上,我与新郎的香艳视频循环播放着。
我死死抓住身侧男人的手臂。
“老公…带我走。”
01
五年里,我从不知道宋哲有未婚妻。
遇见他时,贵公子落魄倒在酒吧门口。
“姐姐我是个私生子,你知道什么是私生子吗?就是婊子养的野种。”
我拍着他后背,让他顺畅吐出酒水。
“姐姐你真好看。”
他是野种,我是婊子。
我们倒也般配。
此后他一直照顾我生意,拉来很多兄弟朋友点我的酒。
我亦很有职业操守,认真灌每一张嘴。
昏昏沉沉中,宋哲拽我手臂将我拉起。
“姐姐这么缺钱吗?”
“嗯,缺,我想要很多很多钱。”
宋哲带我住进他的郊外别墅,一住就是五年。
他的每一次索取,我都明码标价。
宋哲恨我,用最难听的词汇形容我,却也一次次抱起我付款买爱。
这种贵公子当然不会娶我,只是没想到他眼光这么高。
宋哲未婚妻是大明星万晚晚。
我只比宋哲大两岁,他却一眼看出我是姐姐。
比起与我同龄的万晚晚,我饱经沧桑的像他妈。
我看着报纸冷笑,名门望族不过如此。
万家到万山海这代看来落魄了,居然让妹妹做戏子。
我打算重新做卖酒的工作,毕竟我太缺钱。
但宋哲不打算就此放过我,把客人的酒打翻在地,捏着我下巴,一瓶瓶的酒灌在我脸上。
“宋总你这样要另外谈价钱。”
宋哲怒不可遏,将大把的钱甩在我身上。
“够不够?”
一如过往,他发疯后会抱着我哭。
我拍着宋哲的后背,希望他迷途知返,回到未婚妻身边。
我也好捡起房间的钱。
“姐姐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不好。”
由于宋哲几次来酒吧发疯,老板娘和善的让我滚。
出租屋发霉的气味让我鼻腔发酸。
找到一面相对干净的墙面,我拨通视频电话。
男孩睁着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看我,病怏怏的脸上满是笑意。
争争不会中文,只会一口流利的法语。
也许怀他时心情太差,争争一出生就患有先天性白血病。
他脆弱的像个瓷娃娃。
那年我在法国留学,意气风发想着生下争争就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当得知相依为命的父亲撞死人后,我妥协了,答应会打掉孩子。
但父亲太老实,第二日在家中自杀。
我以为争争是我的转机,但他像只小奶猫,脆弱易碎,我舍不得卷他进来。
只要他能活下去,我什么都不争了。
但活下去好难,每日流水的账单逼得我喘不过气。
与争争互道晚安后,护士小姐再次出示缴费单子。
对方语气和善,耐心讲解钱都去哪里。
我点头,答应三天内打款。
翻到宋哲的电话,却迟迟不敢拨通。
他的婚期已订,就算新娘不是万家人,我也不想和已婚男士纠缠。
但我缺钱,我恨万家,却不恨万家的钱。
02
我以为号码不会被拨通,但电话那头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尤婧。”
“我们见一面吧。”
“有事电话里说。”
我深吸口气,语气平稳说道:“我和宋哲上过床,想谈谈值多少钱。”
万山海沉默许久,挂上电话。
第二日我打开手机,凌晨时他来过短信,让我发银行账户。
500万入账。万山海还得是你,这五年我算白伺候宋哲!
有了这笔钱,我先去换手机号码,彻底斩断与宋哲的联系。
换号码时我突然想到,为什么万山海第一时间知道是我的电话?
明明出国时,我就换号码了。
我的失联让宋哲措手不及,他又发疯。
对着跟拍的记者大喊:“婚礼取消!姐姐你听到没有,我不结婚了。”
视频在网络上疯狂转载,万晚晚被当作一个笑话,一夜间丢掉十来个代言。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回到宋哲的别墅。
贵公子落魄的坐在地毯上,胡子拉碴,别墅内空无一人。
私生子哪有资格叫嚣,宋家会用钱严惩他的冲动行径。
“阿哲回去吧。”
宋哲摸着我的脸:“我以后还能见姐姐吗?”
“不能。”
如果撕扯得太难看,会让万山海失去耐心。
宋哲把我扑倒在沙发上,眼神绝望。
“失去万家联姻,你会被扫地出门,宋公子别沦落到买不起我的酒。”
我推开他,拉好衣领。
我们静静坐了很久,宋哲打破安静。
“姐姐从没喜欢过我?”
“喜欢是奢侈的情感,人首先要温饱,才会考虑情感。你一直很聪明,私生子走到这步不容易,别自毁前程。”
宋哲会发疯,但疯过后会清醒。
“姐姐再陪我一晚。”
“不行。”
宋哲开车送我回家,他的电话响起,半夜三更来电不是好兆头。
那号码我背得出来。
“晚晚吃了安眠药,马上来医院!”
我没有下车,跟着宋哲来医院。
万山海为封锁消息,一层楼都没有其他病患。
他坐在手术室门口,修长的腿在狭小靠椅下局促不安。
他望向宋哲,又看向身后的我,一拳砸在宋哲脸上。
“晚晚为你自杀,你在做什么?”
宋哲道歉,任凭万山海发泄情绪。
万山海抛掉修养,说出此生最恶毒的话:“一个野种也敢在万家放肆!”
我脑中浮现争争的小脸,仿佛跪着的不是宋哲,是我易碎的孩子。
“你又高贵在哪里?”
我挡在宋哲面前,对上他的眼眸,琥珀色瞳孔里充斥厌恶。
宋哲推开我,我却一动不动望着万山海,眼泪不争气落下。
万山海擦掉我的眼泪:“尤婧,你没资格在我面前哭。”
03
确实没资格,七年前,我抛弃了他,毅然踏上去法国的飞机。
可我错了吗?
难道我于万家而言出身卑贱,就不配往上爬吗?
我爱万山海,从第一次在篮球场相遇就爱他。
在我温饱需求没被满足时,渴望起情感需求。
货车司机的女儿与他的世界格格不入,他懂得品鉴红酒的年份和产地,而我只觉得酒苦;
他送我预定许久的朱丽叶玫瑰,我却嫌玫瑰扎手;
他会握上我父亲沾满泥水的手,我却厌烦他转身擦手。
所以,当万夫人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请我离开时,我同意了。
我不要钱,我要学习、要修养、要优雅,要以最好的姿态重新走入他世界。
分手的时候,我们缠绵悱恻。
我把自己送给他,那是我浅薄人生中能想到的最高贵东西。
“如果我们分开,你会一直等我吗?”
“我不会和你分开。”
可我想和他短暂分开,万夫人开出的条件很诱人,甚至一点都不苛刻。
我可以在法国名校进修四年,父亲可以抛弃老旧货车有一份体面工作。
四年后,我可以选择回国。
万山海,四年而已,我想配得上你,想记住你爱的红酒是什么滋味,想理解一朵玫瑰可以价值百万,想和父亲平等的站在你面前。
但万夫人很鄙夷我的想法。
“尤婧,你贪婪而蠢笨,万家几代人浸润出的富贵,靠进修学不会。”
她拿过我的手机编辑短信,然后递给我。
“发给小海。”
短信内容毒辣、用词粗鄙,真难想象出自万夫人之手。
万夫人要我清楚明了告诉她儿子,我只是个骗钱的婊子。
电话那头,万山海语气颤抖,万夫人点开免提。
“阿婧你怎么了?”
“我想要更好的人生,山海我穷怕了。”
他沉默很久,祈求道:“留下来,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小海,万家的钱还不属于你。”万夫人适时提醒他。
“我妈开出什么条件?”
万夫人挂断电话,拔出我的电话卡。
“四年里不许联系他。”
我点头,我对万山海有信心,他一定会等我。
“希望您也遵守承诺,四年后不要再干扰我们。”
“尤婧,你真以为骄傲如他会等你四年?看来太卑贱也是种福气。”
我时常回想,如果安安分分在法国四年,万山海会等我吗?
可惜没有如果,到法国第四个月,我就被查出怀孕。
万夫人怒不可遏,要我立刻打胎并没收我的护照。
可她的手段太卑劣,我父亲被她逼死。
一切如脱缰野马,她再也无法操控我。
我东躲西藏生下孩子,却始终联系不上万山海。
在法国暗无天日的贫民窟里,我理解到万夫人所谓的卑贱。
贫民窟在市中心,但被外面的繁华隔离,谁也不会踏错自己的土地。
争争六个月时,被查出白血病,他有法国户籍可以留在法国治疗,而我被遣送回国。
我拦住万山海的车,跪着求他救救我们的孩子,他冷漠看着我。
“你和谁的孩子?”
我低估万夫人的手段,也高估万山海对我的感情。
这一年多她极尽污蔑我,甚至用伪造的照片阻断我一切退路。
“山海相信我,我没有…”
“尤婧我信过你,从你选择离开,我们就结束了。”
“才分开一年,为什么不等等我!”
“我从未说过等你。”
我呆愣在地上,还是万夫人了解自己儿子。
骄傲如他,根本不会等一个为钱抛弃他的女人。
可争争看病要钱,擦干眼泪,继续拍打他的车窗。
“没有爱,那就给我钱!”
他从车窗丢下一叠现金,汽车继续往前开,散落的纸币如漫天飞雪。
我跪着一张张捡起,自尊在温饱面前不足一提。
04
手术灯熄灭,万山海绕开我走向医生。
“手术很顺利,万小姐脱离危险。”
万晚晚是很好的女孩,高中时真心把我当朋友,也支持我与她哥哥在一起。
虚弱的万晚晚紧紧拉住宋哲的手。“小哲别抛下我。”
一个私生子能娶到万家千金,果然是因为万晚晚的坚持。
宋哲搂着她,眼神却不自觉得看向我。
我转身想走,却被万山海拉住。
他与我十指相扣,宋哲直勾勾盯住我们交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