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经了一天,这病却越来越重,侍女束手无措,鱼贯而入不知换了多少床单,原因仅是,太医开得药方并非无效,而是王妃,喝不得这苦药,入了口却全都呕了出来,皆以撒了被单,满屋苦涩药味,着实添了无尽辛悲。
陌修回来之时已是傍晚,近日朝堂忙乱,离国与鸾国开战在即,每每日未初升,月没于云,才返回王府。
一进了府门便听闻王妃染了重病,未来得及换下朝服便匆匆奔了修阁。
陌修知晓凤夕喜爱清静,在她没有嫁过来便命人整修了这屋子,且和她之前住得地方一模一样。
可这平时安静的地方竟灯火通明,昏黄灯烛晃得人眼睛生疼,眯着眼睛,紫眸中渗出寒意,他的心剧烈颤动。
一屋子侍女忙得天翻地覆,不知是哪个侍女走时匆忙不想冲撞了陌修,看他一脸铁青,吓得手中物件皆一掉落,跪地求饶。
人多的恼人,却说明了,她病得多么严重。
不顾那侍女,径直从她身边越过,直奔了寝屋。
闻声一看,竟是王爷,一众拜地,“王爷吉祥。”
里间床榻上女子静静躺卧没了生气一般,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唇瓣处有轻微翘起白皮,看得陌修一阵心悸。
她来这鸾国不过数日,病的日子却占了大半,她本就瘦弱,此番一病, 更是瘦得像是一只手就可以托起她,陌修辉翼眼中带着心痛和酸楚。
“病得如此重为何还不用药?。”陌修走近床榻瞧着凤夕昏迷不醒的容颜,苍白无力。
啼妆这一整天尽在床前侍奉,她熟知凤夕脾气,却无能为力。
哭红的双眼迎上陌修,“回王爷,王妃……王妃自小不爱喝这苦涩中药,奴婢尽了全力,终也没有喂下。”声音呜咽。
陌修皱眉,从上次便知会了凤夕不爱喝药,想是极其厌恶才会如此,可是,这病了哪有不吃药的,若是不吃药,怎会好的起来。
陌修双手抚着凤夕蜷着的小手,刚一触碰,那温度骇得陌修大惊,怎会如此烫?
沉了气,唤道:“去,再去煎一碗来,本王亲自喂。”
见陌修神色凝重,禀了身旁侍女同去煎药,寥寥散去,只剩了陌修和病中不醒的凤夕。
手指用力紧紧握住她,沉叹口气:“怎么如此倔强,病成这样却都不肯吃药,你这是折磨着自己连带折磨着我啊。”
话说间,啼妆端着精致纹花透瓷小碗,褐色中药慢慢散着气味儿,陌修见此,从她手中接了过来,吩咐她在外屋候着,有事便会唤她。
啼妆听闻便小心抬头瞧了一眼,陌修端着小碗,非乎寻常得吹着,那个样子让她失了一惊,她竟看陌修没了往日的戾气,呈现着无比温柔,如梦幻一般。
啼妆眼眶一热,欠了身缓缓退下。
吹了小一会儿,药递到凤夕唇边,低声说道:“来,张嘴。”
沉昏中凤夕本能的闻着药味儿瑟缩了脑袋,好看的秀眉凝成一起,躲避似的往床榻深处拱去,小声嘟囔着:“我不吃药,我不吃药,好苦……”
声音喃喃却像撒娇一样,听陌修一阵好笑,却未放过了她,单手将她从床里捞了出来,安置在他胸膛最舒服的地方,贴着她滚烫的额头,说道:“乖,吃药。”
像是哄着小孩子一样,凤夕顿时在她怀中不曾睁眼,一番小型挣扎老老实实被陌修摁制住了,声音里带了点怒气:“将药喝了病才会好。”
听他斥了她一声,委屈的耷拉着嘴,眼角渗出泪滴,看得陌修一惊,失神片刻。
像是女子都有番娇气,凤夕也不例外,呜呜咽哭了起来,陌修束手无策,安抚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知你难受不应该斥责你。”
声音又变回先前的温柔。
凤夕停了哭泣,眼角却扔挂着泪珠,陌修无奈。搁下了药碗,问道:“当真不要吃药?”
他想他是疯了,凤夕这般胡闹不吃药,他却还问着沉昏的她。
见她没有反应,陌修将她放置枕上,自己脱了靴子,解了衣袍,只剩下一条中裤,快速掀起被角入了被中。
被中热气阵阵袭来,怀抱着凤夕柔软身躯清香气息,令他突然喉中燥热,一团邪火愣是被他彻底压制,怀中的她迷了双眼,只觉有股热浪在向她袭来,而她也本能慢慢靠近汲取温暖,如沐春风。
很快,两人昏沉睡去,熏香还在婀娜袅袅。
这一夜,凤夕的头痛无声无息没了,睡得格外的香,身上冷劲儿也渐渐变得温暖。
陌修怀抱软玉,抛开朝中事宜,想着怀里佳人,睡得十分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