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影被清晰映在墙壁上,纤瘦紧紧贴着挺拔身躯,仿若一对妙人。
气息紊乱氛围,凤夕似乎怕了面对陌修,克制着颤慌的身子,陌修眼里闪过无数情绪。
这女子看似柔弱,骨子里倔得让他无所适从甚至还有—后怕。
伸手去执她的双手,像是轻抚一件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触碰到她的指尖,见她并无反应便大胆握着她的双手,神游在外的凤夕被着突如其来的温暖失了一惊,眼神蒙昧,温热驱散了周遭的寒冷,清晰听见自己的心狂烈跳动,不禁疑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夜晚凉,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平静的语调到不像是平日的陌修。
他越是这样毫无情绪,凤夕却越感到失重混乱。
又是那一幕,男子眼中不加掩饰的温柔,女子眼泪迷蒙痴望着他,又是想起。
刺骨寒冷,吹得凤夕没了方才的迷离,没有回答,却是淡了心境。
似乎并未注意到凤夕有所异样,看着如此温顺的她,陌修脸上迥然欣喜,放开左手欲要抚上她的面颊。
似是知道陌修的下个动作,凤夕心中一凛,微微一侧,不动声色的错开他的左手,手腕松懈许多,一时之间逃脱他的温暖,逆着月光,擦肩漠视。
陌修在那一刻,如被寒风吹灭的火焰,陷入皑皑雪原上的冰窟,冷得不可抑制。
她,还是有所顾忌吗,呵。
指尖微凉,紫眸顿时黯淡无光,漆上一层哀雾,失落不堪。
偌大王府,零星人影蹿动,假山后的身影在黑夜消失不见。
似有察觉什么,陌修双眸瞬间化为凌厉,草木晃动,让他心中生疑。
发现身后并没有人追来,凤夕失意万分,却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怎么了?
远处,有一道娇影似是仰首张望,定睛一看,那熟悉的身影不正是啼妆。
还有一小段距离,凤夕迫不及待的喊道:“啼妆--”
那声音在静谧无处,像是夜莺一般,音量婉转,格外清晰动听。
陌修闻声,听得那声音竟是凤夕,音色夹杂了高兴和意外,却是让他霎时停下了脚步。
原来,他一直跟在凤夕身后,只是距着她不长不短的地方。
他一向清楚,凤夕唯有对她随行来的侍女一般亲厚,虽然对于井若、还有蜕儿平和随性,却真切感到薄薄隔膜,若即若离。
对于自己,她始终没有忆起,那短暂一瞬,牢牢定格在纯白少时。
陌修身影淹没在黑夜之中。
有乌云遮了月光,带着淡淡愁绪。
今夜,陌修没有就寝修阁。
凤夕并不意外,无非是去了楼月阁,从苏瑞今日话中,她没有在他们的过往中驻足,像个笑话。
从啼妆那里得知,专儿高烧不重却总是反复,怕是近几天都要侍在身旁,说也奇怪,井若将啼妆遣去侍候专儿却不管了修阁,哪家主子是这样,还是别有什么心思。
凤夕一心想着专儿,对于井若的安排也无过多的想法,自己对不住专儿,若不是自己那日……
剩下的化为重重叹息。
夜晚,烛火泯灭,凤夕怔直地看着窗外树影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枝杈细长妖娆却似鬼魅一般晃动,风声大作,撞击窗沿咚咚骇响,屋内的她紧缩锦被,发丝凌乱,苍白脸庞透着凄哀,抿咬嘴唇,道道痕印分裂唇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晶莹伤心。
又是那个梦,毫无血色地女人,尖锐的厉声,诡异的笑容,那时躲在柱后的她,死不瞑目的美丽女人。
闪现脑海久久不能离去,喉中似噤声一般发不出声响,千金般重物压在身上,酥麻全身,挣扎万分才缓缓清醒。
夜,是凄凉的,也是可以杀人的,不得人知,深埋心底,恐怖撕裂。
以往每当梦魇,凤夕自己就会想起千泽,可是此刻的她却……
心底那个呼唤的声音,竟是陌修。
瞳孔骤缩,自己怎会想起陌修,那个面无表情,对自己忽冷忽热的男子。
双手掩住颤抖的唇瓣,舌尖竟舔食腥气,滑入喉间,腥色疼痛难忍。
原来,自己恐惧的竟将嘴瓣咬裂,那味道本就是血味。
嗵的一声,风声更大撞击窗扇,凤夕狼狈拽着被子掉落地面之上,随即冰冷触感袭击全身,那是濒临绝望的无助,泣声起伏痛彻心扉。
黑暗一片,这里不是她熟悉的郦苑宫,即使在左国遭受更多的冷言冷语,旁人讥笑,却有母妃和千泽在,他们是凤夕唯一坚强的理由,可是,偌大王府,她感不到一丝温暖。
孤身而来,惟有硬撑的坚强,可是却在这晚,全数崩塌。
哭声在夜晚显得诡异渗人,可是谁又会注意她的处境。
她不过是妙龄少女,善良纯美,可是却要学着宫妇一般,算计,去除敌对。
为何,上天如此对她,将她原本的温暖全数拿走,换来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