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接听了电话。
那头的人说:“今天下午三点,准时去魅力影楼。”
说完,那头还不等她反应,就已经掐断了电话。
沈随欢眉头微皱,去魅力影楼做什么?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旋即沈随欢起床收拾了一下,便挎着包包准备出去。
“太太不用了午饭再出去吗?”李嫂站在别墅门口,有些犹豫的看着沈随欢,脸上有些为难。
沈随欢止步,回头看着李嫂,“不了,我去见一个朋友。”
“那我送太太您去。”李嫂也连忙扯下身上的围裙,有些慌乱。
闻言,她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善,挑眉道:“李嫂,我需要亲自打电话给季总报备吗?”
说着她就已经拨通了季修凌的电话,那边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她直接说明了意思,季修凌倒是很爽快的直接答应了。沈随欢觉得是他太过于自信了,不过后来她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自信。
沈随欢原本打了电话给何夕说约出来一起吃饭,何夕不空。她便独自一个人去了A市最景色最好的廊桥,廊桥是大学生常去的地方,景色优美,环境安静。
廊河边上总是有着许多学画画的学生在这写生,沈随欢站在河边上,就像看见了六年前的自己。一样的简单幸福的生活着,以前她出来写生的时候,姜箴总会坐在她的旁边,安静的看着她作画。
他笑得灿烂而又温暖,而她着一笔一划的勾勒出他的模样。整整二十年的陪伴,她和姜箴就像是左右手一样亲密。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他的个子慢慢高过了她,他会在她哭泣的时候将宽厚的肩膀借给她,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已经长大了。
她微微一笑,抬起手指扯下了一片柳叶放在嘴边,旋即美妙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在河边画画的学生们皆频频回头看了一眼沈随欢,她依旧继续吹着哨子,就在这时,她的目光略过廊桥上。
她整个人浑身僵硬住,目不转睛的看着廊桥上的一道熟悉的背影,生怕那背影忽然之间消失离开。
“姜箴……姜箴……”她瞳孔微缩,震惊的呢喃着,柳叶从她的嘴里飘落在地上,就像无法自我选择的人生一样,无助而又孤独。
突然,她像疯了似的从廊河边跑上阶梯,往廊桥上跑去。她的步子很快,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又像是要抓住天边的云彩,那样迫切那样热烈。
“姜箴……姜箴……”她跑上廊桥,双手扶住扶手喘着粗气,满头是汗。
她朝那人继续奔跑而去,却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上了一辆车,而后扬长而去!
“姜箴……我是随欢……我是随欢……”她追着那辆车子,无助的嘶喊道。
而那黑色的轿车内,司机看到后视镜里有人追赶,不由得纳闷,低声咒骂道:“真是个疯子……追车。”
坐在后位的男人心中微动,摇下了窗户,向后看去……
她追着那辆车到了一个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她站在人行道上,看着四面八方流动的车辆,却再也找不到刚刚那辆车。
她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她红着眼,蹲下身子,将头埋在手臂上嘤嘤哭泣着。
那个人不是姜箴,如果是姜箴,他怎么舍得不停下来看她一眼?他不要她了吗?就连姜箴也不要她了……
姜箴就像一个来得极而快的波浪,随时随地可以让她神经骤痛。季修凌就是海水里的漩涡,要将她连皮带骨的给吞下去。
经过追车小插曲,沈随欢一上午的心情都是恍恍惚惚的,她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东西。便打车朝A市最大的影楼,魅力影楼而去。
魅力影楼老板是一个将近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这个女人漂亮却又危险、充满智慧,尤其是那一双棕色的眼睛,给了人几分混血儿的感觉。
服务员将她请进了一间二楼的贵宾室,“季太太,好久不见啊。”老板娘打招呼道。
沈随欢也回以她一笑,踩着平底鞋走到了沙发旁坐下,她捋了捋额头的碎发,笑道:“麻烦阮小姐了。”
“季太太可千万别这么说,阮家和季家是世交,再说阮昭和修凌也是青梅竹马,亲自招待季太太不算什么。”阮昭喝了一口茶,话语之间隐有些对沈随欢的刺意。
沈随欢挑了挑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自然是感觉到了阮昭对她的敌意,即使那股敌意隐藏的很深,她依旧察觉到了。
“是吗?青梅竹马……”她红唇微勾,眼神有些深邃。
“请喝茶。”阮昭端起一杯茶递给她,笑容有些凉意。
沈随欢瞟了一眼茶杯,摇摇头,婉拒道:“对不起,我不喝茶,有白开水吗?”
阮昭依旧笑得温婉,眉宇之间有些隐忍,她道:“自然是有的。”旋即,她便起身走了出去将门带好。
门外的走廊上,服务员朝阮昭说:“老板,杜家小姐来了,要您亲自给她拍婚纱照。”
闻言,阮昭倒是冷冷一笑,哼道:“一个私生子,这么嚣张跋扈。”
“你去倒杯水给季太太,告诉她我有些忙,你带着她去楼下大厅转转。”阮昭眼底划过一抹算计,声音又恢复了温柔的时候。
杜明珠,她倒真的好奇杜明珠这个千金小姐对上沈随欢这个豪门太太会怎么样,要知道杜明珠和沈随欢是从来不对盘的,她就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服务员应声而去,阮昭则抬脚往楼底下走去。这边,服务员成功的将沈随欢带到了一楼大厅,说是让她挑选呆会拍照的婚纱。
一开始,沈随欢有些懵,脑袋直接一片空白。季修凌竟然要带她拍婚纱照……迟来了三年的婚纱照。
不知道为何,她竟然还有些忐忑起来。她明明是可以拒绝的,可是她的身体比她的心更诚实,跟着服务员下了楼去挑选婚纱。她这才知道,婚纱,是每个女人都拒绝不了的。
一楼大厅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昂贵的婚纱,这里的每一条婚纱都是阮昭自己设计的,全球限量版,只有一条。
阮昭是国际上的知名设计师,主攻服装设计。而魅力影楼的分店也不下百十来家,生意极好,每对新人拍婚纱照都是需要预约的。
沈随欢跟随着服务员的步伐,橱窗前,婚纱膨胀着莹洁而纯净的光,这些附着在新娘身上的物什,仿佛生来就沾染了贵族气息,隐隐含着不可一世的傲慢与神圣。
忽然间,她的目光落到了一件抹胸天蓝色婚纱上,婚纱是鱼尾裙的形式,婚纱的造型简单却不失大气,显得端庄宁静。
在这橱柜里,这天蓝色的婚纱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恍惚之间,她似乎又记忆,在某一天的街道上,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她站在店铺外,看着橱柜里的蓝色长裙,目光被吸引。那长裙仿佛就像星星,在朝她调皮的眨着眼睛。
而也是那之后,有个人为她省吃俭用了几个月,买下了那条昂贵的长裙,从此成为她记忆中无法磨灭的一部分。
“这个。”
“我也要这个。”
两道女声同时响起,沈随欢闻言,侧首看着映入眼帘的一张脸颊,只是瞬间她的神情一下冰冷起来。
“杜小姐不知道先来后到吗?”沈随欢整好以暇的看着趾高气扬的杜明珠,眼神冷冽如冬日寒雪。
那边,杜明珠顺了顺黄色的卷发,嘴角微挑,说:“季太太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怎么季太太一个人来这儿?是想背着季总偷人?”
原本身着西装站在杜明珠旁边的男人,却是听见季太太三个字,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沈随欢。旋即,他拉了拉杜明珠的手,朝沈随欢说:“季太太不要见怪,明珠闭嘴。”
杜明珠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她气急跺脚,一把推开了男人,骂道:“你这个窝囊废,怎么?听见她是季修凌的女人你就怕了吗?懦夫!”
男人被杜明珠骂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大掌紧握成拳,青筋暴起,有些要发火的征兆。
沈随欢双手抱拳,面带笑意的看着杜明珠咒骂,这么多年过去杜明珠的品行还是一点没有改变。
“丰浩然,你以为我想嫁给你?我杜明珠就算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看不上你这样无能的男人。”杜明珠毫不顾忌他的面子,在场大骂道,心里堆积已久的怨恨,在这一刻一泻而出。
像丰浩然这样的窝囊废,怎么比得上姜箴……怎么配和她的姜箴相比!
丰浩然,丰家幼子,丰家的势力虽然比不上杜家,可是却也还是翘楚。今日杜明珠如此谩骂,只怕丰杜两家联姻,是不行了……沈随欢想着。
“杜明珠,好,如你所愿。”丰浩然沉默了许久,憋了半响,这才终于吐出一句话。
说罢,丰浩然便转身离开了,剩着杜明珠一个人在这儿。
“丰浩然,你给我回来!”杜明珠气急败坏的朝丰浩然的背影吼道,就像一只咆哮的狮子。
“沈随欢,你笑什么!”杜明珠见她在笑,忽然吼道。
沈随欢靠在橱柜上,伸出手指揉了揉额头,笑道:“笑什么?杜明珠,你以为你是谁?今时今日的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我的面前?”
“沈随欢,你凭什么?”杜明珠瞪着眼睛,看着与自己眉宇之间有些相似的沈随欢,心里的痛和怒就不打一处来。
“凭什么?凭我是季太太够不够?”她直起身子走到杜明珠面前,眼睛里也是浓浓的恨意。
如果不是杜明珠和方茹从中作梗,她早就和姜箴一起远走。可是,却也是世事难料。
“杜明珠,既然你回国了,那么我们之间的账也应该好好清算了。来日方长,你拭目以待。”沈随欢红唇边荡开一抹邪魅的笑意,就像一朵充满毒素的罂粟花,美丽却又诱人。
如果平日里安静的她, 是一株清香百合。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朵罂粟,从头到脚都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