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珠被这样疯狂的沈随欢刺激得说不出话,她一直以来以为沈随欢性格懦弱、逆来顺受,却没有想到沈随欢为了姜箴,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想到姜箴,她的心就痛到无法呼吸,万箭齐发穿透她的心脏,痛到麻木。
那个明媚狂妄的少年,她第一眼就已经失了心,她爱他啊,她对姜箴的爱不比何夕的少啊……
“沈随欢,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才是害得姜箴断手的人,你才是最应该赎罪的人!”杜明珠瞪着眼珠,愤恨而又痛苦的看着沈随欢,目光就像一条毒蛇一样,要将沈随欢给勒死。
沈随欢脸色一片惨白,她紧紧的抿着唇瓣,杜明珠的话就像一个炸弹,炸得她粉身碎骨,鲜血直流。
是的,她怎么能否认姜箴不是因为救她而断手呢?是因为救她……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啊……
“沈随欢,哦,不,应该是季太太。在季太太穿着这婚纱的时候,有想到那天姜箴所流的血吗?你,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嫁给季修凌。沈随欢,其实最无情的人是你!”
杜明珠字字珠玑,一刀比一刀狠,划破他的心脏。
杜明珠看着沈随欢隐忍的模样,心疼却是有些痛快,她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说:“我敢为了姜箴放弃杜家和丰家的联姻,我敢满世界的去遍寻他,可你呢?你就像个缩头乌龟,为了荣华富贵呆在季修凌的身边。”
说到最后杜明珠的语气越来越狠毒,目光就像淬毒的剑,让人心惊胆颤。
“荣华富贵?杜小姐这个私生女不是也喜欢吗?”就在此时,一道清越的男声响起。
沈随欢回头一看,只见季修凌带着林息大步而来。这边原本在楼上看好戏的阮昭,也不慌不忙的从楼上下来。
一听见私生女,杜明珠眼里的火光就兹兹的往上冒,就像被人一脚踩中了痛处。她最受不了这些人说她私生女,受不了……
杜明珠的气势明显比季修凌矮了一大截,她只得愤恨的瞪着两个人,咬牙切齿的说:“季总,什么意思!”
季修凌锋利的目光扫过杜明珠,旋即又冷眼看着不远处的服务员,紧接着,阮昭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走到沈随欢身旁,大掌搂住她的腰,双眸微眯,微笑的说:“阮老板是不会做生意了吗?”
阮昭穿着一袭深V的浅紫色长裙,脖颈间一串珍珠项链,一头浅黄色的卷发高高扎起,显得整个人干练而又端庄,有些女强人的气质。
“季总说笑了。”阮昭走到他面前,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闻言,季修凌倒是低笑一声,松开了沈随欢,抬眸看着阮昭,说:“对,就是说笑的。”
沈随欢抬头看了一眼他,勾了勾唇角,又看了一眼杜明珠, 须臾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挽住了季修凌的手臂。
她笑道:“阮老板不止漂亮,还很聪明。”她故意咬重了聪明两个字,听起来给人一种刺耳的感觉。
阮昭又怎么会不懂女人之间的战争,她的笑容依旧无懈可击,只是唇角有些僵硬。
“季太太过奖了。”阮昭声音温柔,面带笑意的看着沈随欢和季修凌。
季修凌双眸微眯,笑得高深莫测,看着身侧的女人,他的眉梢微扬,身上的冷冽之气少了许多。
“看中了哪件婚纱?”他侧首看着沈随欢,宠溺的问道,那模样仿佛就是一个合格的好丈夫。
沈随欢抬起头,朝他一笑,伸出手指着那条天蓝色的婚纱,她清晰的看见季修凌的脸色变了,眼睛里藏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悲伤、又像是无奈,总之太过复杂。
阮昭的神色也是变了变,不过她很快震惊下来,命人取下了那蓝色的婚纱。
杜明珠跺脚,愤恨的离开,有季修凌在这儿,她讨不到好处。
沈随欢收回目光,扫了一眼杜明珠离开的背影,良久,终究是叹了叹气,旋即也抽回了挽着季修凌的手。
阮昭将季修凌二人请进了二楼的VIP包房内,沈随欢则进去试婚纱。
“季太太好像对蓝色情有独钟啊。”阮昭和季修凌并肩坐在沙发上,她手中摇晃着红酒杯,那红色的液体微微荡漾着。
季修凌也执起面前的红酒杯,眸子一紧,淡淡说:“阮老板你对红酒不是也念念不忘吗?”
阮昭眸光微动,她正欲将头靠在季修凌的肩膀上时,季修凌却仿佛早有察觉一般站了起来。
她扑了个空,杯中的红酒洒了出来,撒到了她的裙子上,她却依旧不为所动,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
“阮老板出生名门,不要做些宵小的事情,有损阮家大小姐的身份。”季修凌放下红酒杯,松了松手腕处的纽扣,剑眉微皱。
阮昭脸上划过一抹难堪,她倒是扬起红唇说:“宵小?阮家大小姐?修凌,她有什么好?”
很显然,这个她是指沈随欢。
季修凌看着紧闭的试装间房门,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某些画面,那年充满了活力的沈随欢,那个笑起来有酒窝的少女,那个为他喝酒,喝到酒精中毒的沈随欢。那个他的小刺猬,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沉默许久,才说:“她和你相比,什么都不好。”
闻言,阮昭却是高兴的笑了,怎料,他却接着说:“阮老板,我季修凌的太太不需要那么好,她不需要去学着融入上流社会,她也不需要多么聪明。”
阮昭的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下去,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眉头紧蹙。
“我季修凌的女人,还需要和别人比较吗?”他低沉的嗓音带了他独特的温柔,就像一杯幽香的红酒,需要慢慢品味其中的奥妙。
然而,阮昭则是因为他这句,季修凌的女人,方寸大失,坚强的外表之下有些忧伤。
这边沈随欢穿好婚纱在服务员的搀扶下走了出去,那一刹那,不止季修凌震惊,就连同为女人的阮昭也咋舌了一番。
沈随欢双手提着裙摆,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美得有些不可思议。蓝色的裙摆拖在地上,抹胸的设计刚好让她的锁骨露了出来,最奇特的是婚纱背后的心形图案,让她白皙的后背若隐若现。
“这件婚纱,是我历时一年才设计出来的。”阮昭走到了沈随欢的身旁,解说道。
“这件婚纱名字叫花的嫁纱。”阮昭替沈随欢顺了顺裙摆,动作温柔,眉目之间透出一股沁入心脾的悲伤和愁绪。
沈随欢蹙眉,挑眉说:“花的嫁纱?”
阮昭点点头,脸上带了一丝凉意,继续说:“传说每一种花朵,都代表着一种婚纱。而每个女孩穿上了属于自己的花嫁纱就会变成幸福的精灵。从前有一个女孩抢走了另一个女孩的花嫁纱,嫁给了那个那个女孩的心爱之人。而另一个女孩则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直到枯萎死去,也还是没能变成精灵。这件婚纱的灵感来源于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爱情,精致的美丽,祭奠过去。”
阮昭的话里带着深意,若是细听,能听出其中的无助和痛苦、隐忍。
季修凌的眉头越蹙越紧,眯着眼,看着阮昭。
沈随欢有些紧张的抓紧了婚纱,心被阮昭的一席话给提了起来。她感觉阮昭看着她的目光,就像一根针,刺在她的脊梁骨上,难受至极。
“我……”沈随欢张着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既然如此,那这婚纱还是留给阮老板自己穿吧。”季修凌忽然说道,眉宇之间隐有些怒气和寒意。
沈随欢无声的沉默着,走到试装间换下了这蓝色婚纱。
在沈随欢离开之后,阮昭却是一把抓住季修凌的手臂,说:“这婚纱是我送给你和她的贺礼,祝你们百年好合,永浴爱河。”
季修凌犀利的目光审视着阮昭精致的面庞,他冷声道:“阮老板的祝贺不会是诅咒吧。”
阮昭痴痴一笑,抓着他的手臂的手指缓缓松开,说:“诅咒……如果诅咒有用,我一定日日夜夜都诅咒她。”
说到此处,阮昭的声音有些尖锐,没有了方才的温柔。
“阮老板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双手抱拳,负手而立,声音依旧清冷。
“我们之间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陌生了?”阮昭红着眼,哀怨的看着他,红唇紧咬着。
“从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时候起,我们连知己都做不成。”他冷声呵斥道。
阮昭还想说些什么,这边,试装间的门打开,沈随欢已经拿着婚纱走了出来。
“阮小姐,谢谢。”她笑着将婚纱交给了阮昭,见阮昭的眼眶有些微红,心下有些了然。
阮昭接过婚纱,努力扬起一个标准的笑容,右手向外微抬,抱歉的说:“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沈随欢点点头和季修凌一起走了出去,在他们离开之后,阮昭的身体却是一下软了下去,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她抱着婚纱,泪水泛滥,打湿了婚纱。这是她曾经的梦,一个遥远不可及的梦。
梦里,有她,有修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