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绣袋旁,传来一声轻咳。
原来长公主一直躲在屏风后偷听。
翌日,长公主命人送来一封书信。
「墨兮,我仍想再试一次。」
「我知晓从前是我做得不好,是我冷落了你。」
「可否给我一次机会弥补,重新开始?」
我阅毕,神色平静。「我想,我昨日在太后面前所言已然十分清楚了。」
长公主亲自登门,神色颓然,发髻微乱。
她向来注重仪容,鲜少有如此狼狈之时。
她身着一件铁灰色的直裰,却佩戴着一对蓝色的玉佩。
颜色对比刺目,这是极大的失误。
昔日她的衣装首饰,皆由我亲自操持。
如今我只盼她早日离去。
长公主神色痛苦:「我...我是心悦你的,墨兮!」
「只是我从前不懂珍惜,我未曾爱过人,不懂如何去爱,故而让你伤心难过,直到你离去后我才醒悟,我实在离不开你,一切过错皆在我。」
「墨兮,你可否,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况且景屿也离不开你,他每日哭闹着要寻爹爹,除你之外谁都哄不好,你可否看在孩子的面上,莫要如此决绝?」
哦,她说她爱我。
她说她未曾爱过人,不会爱。
从前我与她在家中人安排相见时,她曾言:「林墨兮,我心中已有所属,你可知晓?」
那时她因为洛之章与皇家闹得僵持不下。
后来,我们成婚后,听闻洛之章在西域另觅新欢,她第一次醉酒夜归。
次日,太后逼问我们何时要孩子,长公主当场嗤笑着让太后将我的香囊换成特调栀子花味,她便同意生子。
每一处,每一次,都有那人的身影。
她却说她未曾爱过人?
我冷眼相对:「那洛之章又作何解释?」
长公主一怔。
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垂眸认真道:「并无洛之章,墨兮,从来就没有什么洛之章。」
「当年我不愿听从家中安排,故意如此。」
「我心中只有你一人,从始至终皆是如此。」
可笑。
我从前也曾想过,长公主冷落我,对我冷暴力,是否因为洛之章之事对我有些怨恨。
无法抗拒的滋味我知晓。
然而,我心中已无怜悯之意。
世子降生后,我对长公主的情愫渐渐消散,只是木然地,习惯性地,履行着驸马爷的职责。
我将希望寄托于世子身上。
盼望这府邸中终有一人与我血脉相连。
初时,世子确是我唯一的慰藉。
可仅仅两载光阴,希冀却化作了刺入心底的荆棘。
长公主或许是爱我的。
然比起她的体面,尊严,以及其他种种。
她不过是习惯了我的悉心照料。
在这段姻缘中,无论缘由为何。
她冷落我,疏远我,理所当然地认为男子就该为家国奉献,这些都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人人皆能习得爱意,亦无人不解其中真谛。
失而复得,不过是执念未消,抑或尚未遇见更好的人。
年少时爱慕皆可宽恕,年长后放手亦无可厚非。
「长公主,请保重自身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