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冢内归于平静,可青牛秘境的各方势力却是炸开了锅。
黑山窟山头上。
青年背负双手,遥望千里之外的天空,仿似有一只虚幻大眼在审视着这片秘境。
“那衣冠冢内竟是一道传承,真是没想到啊。”
青年低声自语,听不出情感波动。
他身后的一个佝偻老者微微颔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年沉吟片刻后,背对着那个佝偻老者道:“黑老,看来你必须要出关一次了。将那传承者带来见我。”
“这是老朽的最后一件事了吧?”佝偻老者瓮声瓮气的开口。
他并非青年的仆人,而是昔日许下承诺,答应了黑山窟老宗主要帮他做三件事,青年现在的要求就是第三件事。
“这是自然,这百年来,黑老你也算是对我黑山窟仁至义尽了,只要得到那传承者,想必就算没有黑老您的庇护,我黑山窟也能一统这青牛秘境了。”
得到了青年的回答之后,佝偻老者稍稍挺了下脊梁,看向千里之外,呢喃道:“秘境之主似乎也在那个地方,这可是份苦差事啊。”
青年微微一笑道:“要是太简单了,我也不会请黑老您亲自出手了。”
佝偻老者脸上并没有不悦,浑浊的眸子中反而射出了两道精光,轻笑起来,语气沙哑如夜枭,“也罢,当日那青牛不肯放我离开,这百年之后,我倒要看看它是否还有这本事。”
——
天一门,山巅之上。
“恭请老祖出关!”
一群人跪伏于此,每一人脸上都带着虔诚和憧憬。
随着话音落下,山巅顶端的空间发生扭曲,有一个老妪破界而出。
这竟是天一固空术所营造的一个独立空间。
“听说雨晴那丫头身死道消了?”那老妪徐徐开口,沧桑褶皱的脸上古井不波。
人海中跪拜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抬头,语气悲怆道:“回禀老祖,门主大人前段时间下山,于牛家村和各大宗门抢夺仙苗,至今未回,生死未卜。”
那老妪沉吟片刻,突然摇了摇头道:“罢了,那妮子本就是扶上位的傀儡而已,死了也就死了,老太婆我这次出关,可不是为了她。”
所有人一片沉默,听着老妪那不负责任的言语,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上两句公道话。
“三日前我让你们探索千里外的墓穴,可有进展?”
老妪沉声开口,喜怒不形于色。
一言落下,全场沉默。
老妪冷哼一声,不怒自威,沉声道:“没人说话?是想天一门今日除名吗?”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心中都捏了一把冷汗,他们都知道这位老祖百年前的经历,被同辈之人陷害,深陷天一空间无法脱困,也就是三年前才挣脱出来,只是当这位老祖得知时过境迁,昔日迫害她的几位宗门前辈都已经身死道消,她才一言不发的回归天一空间继续闭关,可尽管如此,不代表这位老祖原谅天一门了。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天一门毁于一旦,她也不会有半点怜悯,甚至她还会助外人残害天一门弟子。
只是现在天一门中群龙无首,青牛秘境又将有大事发生,不得已之下才会请这位老祖出山。
场面的气氛沉寂了大概三个呼吸的时间,还是之前那个领头中年开口道:“回禀老祖,那墓穴之中好像存在某种大恐怖,首次派遣的弟子无一幸免,半个时辰前,天一门四位核心弟子也已经前往探查,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闻言,老妪看向千里之外,天一门和黑山窟交界之处,风云变色。
“连境主都出动了,看来确实值得老太婆我走一遭。”
说完,那老妪便直接拔地而起,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功夫,便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
长空万里外,两道流光如同陨石落地,划过天际。
最后就在那两道流光将要相撞的时候,双方都停了下来。
竟是两个中年,一个腰间佩剑,仙风道骨,一个脚踩祥云,瑞气旋绕。
此二人也都是宗主级别的存在,一位是揽月山崖的崖主,而另一位则是青峰一线涧的话事人。
这两个宗门在青牛秘境中也是威名赫赫,与“黑山窟”、“天一门”并称四大宗门,算是这青牛秘境中最为鼎盛的四个宗门了。
只不过揽月山崖在秘境北部,而青峰一线涧在西部,距离秘境东南部的衣冠冢相距甚远,两位大佬无法调动宗内高手一同前往,只身一人在全力赶路的情况下,也还是姗姗来迟一步。
“魏崖主,能在这里与你相遇,真是猿粪啊。”
那踩着祥云的青年嘿嘿笑道,气息神圣,但脸上的神情总是有种玩世不恭的姿态。
“哼,姜伴仙,你也不用这么惺惺作态,咱们不辞辛苦赶赴于此,目的都是心知肚明,怎么,你是想在这将我拦下?”
魏崖主提了提腰间的长剑,语气冷淡的说道,“就怕你没有这个手段,青峰一线涧三十年才出了你这么一位还算上得了台面的瑞气凝结之人,可不要因为自负而英年早逝了。”
“魏崖主的警告晚辈记下了,但魏崖主似乎是误会晚辈了,其实晚辈并无为难之意,而是想着咱们两都不是这山头的主人,贸然擅闯的话怕是有人会阻挠。”
闻言,魏崖主的脸色微微一凝,看着那“瘫痪”在祥云上的青年,问道:“你什么意思?”
“欺天真人的衣冠冢,而今看来更是传承之地,我想对此感兴趣的人不在少数吧,咱们俩势单力薄,前辈你不觉得联手起来更有胜算吗?”
姜伴仙乃是天命之人,他可洞悉这秘境中的气运大道,对于他的话,魏崖主不得不掂量掂量。
“黑山窟和天一门都是这里的本土势力,两方人马都自命清高,想来根本不会联手,想要独占衣冠冢内的一切福源厚报,你我要是各自为战,怕也只是鹬蚌相争的境地,要真是如此的话,那咱们这趟辛苦远游,当真有些不值得了啊。”
姜伴仙笑吟吟的,语气和善,丝毫没有半分敌意,这让魏崖主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几分。
“那照姜老弟的意思,咱们……”
——
衣冠冢内。
牧炼石一群人跨过了那巨大门户。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件道袍,看上去虽然平平无奇,但却被高高挂起。
那道袍蓝白相间,跟落魄道士身上那件有些相似。
看到这道袍,抓鸡道人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对着牧炼石说道:“贫道往日辛苦,如今衣不蔽体,说起来实在有违道家风范,正好,这里有一件袍子,炼石小友应该不会跟贫道抢衣服穿吧?”
见这道士说的如此道貌岸然,牧炼石又岂会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呢,只不过牧炼石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落魄道士见牧炼石不说话,以为是这小家伙没有看出那道袍的玄妙,继续趁热打铁道:“炼石小友既然不说话,那贫道就当是小友默许了啊,那袍子虽然平凡了一点,但是拿来遮蔽一下身躯还是可以的。”
说完,抓鸡道人根本不顾牧炼石,猴急的飘身而去,想要把那架子上的道袍取下来。
只是还没等抓鸡道人靠近,就有一股强烈的威压从道袍后面传来,直接震慑的抓鸡道人肝胆俱裂,如果不是大洞天境的修为倚仗,此刻他便是一具尸体了。
“靠,此处有埋伏!”
抓鸡道人忍着灵海崩溃的痛苦,大骂出声,“哪个狗日的鳖孙玩意儿偷袭贫道!”
一旁的牧炼石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笑着说道:“不用叫唤了,这袍子你是拿不走的。”
“为什么?”
抓鸡道人心有不甘。
“你可知这袍子为何会被挂起吗?”
牧炼石继续笑着,老神在在的询问道。
“欺天真人乃是我道教一脉,这里之所以被唤作衣冠冢,那必然是有一两件真人生前的衣物,难道不是吗?”
抓鸡道人心有疑惑,看向牧炼石,后者却是微微摇头,在抓鸡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下又问道:“既然是衣冠冢,那你只见‘衣’,不见‘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闻言,抓鸡道人这才耐住性子朝着那道袍看去,对于道家修士而言,精气可都是凝结在冠羽之上的,是谓“三花聚顶”,可见其重要程度。
只是这袍子就如牧炼石所说,衣裤长靴都有,唯独不见道冠。
“欺天真人出身道教没错,但却不代表他对道教有好感,可能是生前受过一些委屈,使得真人对道教心有偏见,所以很不待见你这样的牛鼻子道士。”
牧炼石一边说着,一边喉咙蠕动,酝酿了一口千年老痰,直接对着那袍子吐了过去。
“你干什么,怎可如此亵渎我道教!”
抓鸡道人看到牧炼石的行为后,顿时就有些愤怒了。
“呸”“呸”“呸”。
又是三声轻呸,自然是来自大蛮牛、小白和董巾帼。
不等抓鸡道人有所动作,牧炼石便及时给出了解释。
“这袍子被挂在这里的作用就是如此,抓鸡你个鳖孙,要是想要活着离开,我觉得你这时候应该也要冒着亵渎道教祖师的大不韪,做一回那欺师灭祖的道教叛徒了。
听到牧炼石的话,抓鸡道人直接傻眼了,心里很不想这么干,但牧炼石毕竟是欺天真人的正统传道人,对于他的话,抓鸡道人可不敢当做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