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声‘混蛋’,她还是拉开了车门,坐进了车里,眼角还挂着残存的晶莹,然后车子一路飞驰,穿过布莱顿码头、海边拱廊沿着牧场来到了‘多弗白崖’上方。
车子停下,此刻,暮色已经完全显现,大片暗色的天空,唯有挂在天际的北极星亮得耀眼。
他下车,她紧随其后。
耳边有海风呼呼地吹来,伴随着夜晚的温差,冷冷的,她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脚底软软的草丛,已经开始染上露珠,运动鞋从上面走过一圈,便被浸湿了一大半。
前头,男人还在继续走着,而她只能跟着。
终于他不走了,然后站在高达上百米的悬崖边缘,回头,对那个跟上来的女人说:“我说过,我欠你一次,这次你推我。”
暮色,海风,还有咸湿的气味,全部铺满而来。
她怔怔地看着他,终于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了?
果然啊!是疯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个站在悬崖边,仿佛一幅诡异的画卷镶嵌在这片暮色里。
最后,大概是海风吹的眼睛太疼,她闭了闭眼,睁开时,红着眼,对那个男人说:“你疯了!”
“或许吧,这是我欠你的,总要还了,不然一直欠着,你肯到到死都不肯原谅我。”他淡淡的说着,因为海风呼呼吹着,将他的声音全部吹散进身后的大海中,销声匿迹。
“我不会推你的!”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她觉得费迦‘疯’了。
“也好,我自己来可以吧?”说着的时候,脚慢慢移到悬崖边缘,就差一小步,他就会坠入万丈深渊,然后粉身碎骨。
海风吹的更冷,暮色也更为浓绸了。
原本不应该理他,应该继续前行的身体,终究还是没忍住,转过身,却在看到他已经快要掉下去的时候,彻底失控,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被海风吹的涩疼的眼睛瞬间失控,边哭边扯着他的手吼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你要真掉下去了,我不就是凶手了吗?我怎么对得起你姐姐?你这个疯子!”
嘴里骂着‘疯子’的女人手死死攥着男人的手臂不松开,眼角的泪水早已肆意的怎么收都收不回,“你这个疯子,疯子!疯子!疯子!”
“那我该怎么办?你总是不原谅我,总是不愿意跟我和好,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原谅你,我原谅你,可以了吗?”
“那跟我和好,好不好?”
“好,我跟你和好。”她的脑子现在乱得一塌糊涂。
“还喜欢我吗?”
“喜欢,我还喜欢你的。”是的,她还喜欢他,一直都没有变。
“那就好。”
脚重新回到踏实的草地,她手一松,然后整个跌坐在沾着湿气的草地上,低头猛哭起来,“费迦你这个混蛋,就知道吓唬我,不知道刚刚被你吓死你了。”他顺势也坐了下来,就坐在她身旁,然后抱住她,“我没有吓唬你,我真想过死,没有你,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我赚那么多钱不知道给谁花,我回家想要抱着的女人都不在身边,你说我每天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什么意思?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够成熟,或许以前是我考虑不够多,但以后不会了,对了,你知道马克扎克伯格吗?他在大学的时候认识了普莉希拉陈,从相识到相爱,他们经历了9年,而我跟你在一起虽然没有9年,也有4年了吧?所以,接下来的余生,我想用一辈子爱你。”
“我们不要这样彼此折磨了,好好在一起,你接下来所遇到的所有问题,包括我大姐,我爷爷,林楚楚,统统都由我来解决,好吗?”
“我不会再威胁你,你妈妈我并没有对她怎么样,我只是知道一家能治疗你妈妈病的更好的医疗机构,所以我擅自把她安顿在那边。”
一句句的说着,终于,在她沉默不语,只是低声哭泣中抬头,看着他,嘤噎着说:“费迦,你跟以前一样的混蛋,动不动搞这些事,把我骗得团团转,还不负责。”
“别生气。”
“你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
“别生气,我会负责,这个世界上能骂我混蛋的,也只有你了。”然后手臂抱紧,在她挂着泪珠的眼角轻轻吻了吻。
悬崖,海风依旧呼呼吹着,夜幕已然降临。
她靠在他胸口,呼吸随着他的声音渐渐模糊,好吧,他说的对,她也烦透了这种折磨,之前因为顾忌太多,他在国内跟她表白时她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导致他追到伦敦来,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要是再这样纠缠,她想她也会疯掉的。
这一晚,坐在‘多弗白崖’上的两个人把隔开多年的所有心里话一一吐露,没有一丝丝隐瞒。
比如,当年林楚楚的事,他为什么会推她?
比如,易君庭的事,她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当年两人的怄气。
从‘多弗白崖’下来的时候,经过布莱顿码头时,费迦把车停了下来,这里的码头晚上会有夜市,就在码头上方的建造的拱廊内,拱廊的地板是用木板拼接而成,踩上去,会有轻微的‘吱嘎吱嘎’声,沿着码头,蓝白色灯柱的光已经亮起以及绑在灯柱上用细线缠绕的一个个五彩小灯泡,把夜晚的拱廊衬托的无比奇幻。
选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些海鲜和面条吃起来。
或许真的是彻底想和好了,没有了任何戒备心理的两个人,甜的就像刚刚交往的小情侣一样。
他喂她吃饭,她也没有拒绝。
这样一顿腻歪的晚饭一直吃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结束,从拱廊出来的时候,他牵着她的手,说:“你不用担心我们今天浪费一天的时间,你要找的那个女人,我已经让萧毅去找了。”
乖乖点头,但又有些担忧,因为那个‘阿布诺伊’或者说‘佛朗索娃’的意大利女骗子,连在伦敦拥有庞大人脉圈的哈维尔先生都找不到,费迦能找到吗?
“费迦,你真的能找到她吗?”
“相信我。”
“可是……连哈维尔都……”
“他找不到不代表我找不到。”
“嗯。”
“今天晚上我们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上午再回伦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