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费迦不喜欢她,但没关系,她还有一张底牌,囡囡。
囡囡是费迦从小看着大的,一直以来,她知道他把囡囡当成了自己女儿一样的疼。
虽然费迦的年龄还很年轻,但他并不比那些年纪大的成熟男人,少什么责任,他照顾囡囡的时候,就像在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这点她从不怀疑。
不过,这次她的‘故技重施’并没有起很大的作用,电话那端的男人在沉默了片刻后说:【我给我小舅舅打电话,让他去你那边。】
【不,费迦,我不想他过来,我想你过来,囡囡需要的人是你。】
又是一阵的沉默,原本飞驰在公路上的车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我不是囡囡的爸爸,你应该让她尽早跟我小舅舅相认。】
呵……是这样……费迦就是要把她推给傅东城。
【费迦……我不需要他的帮助,如果你今天不来,我和囡囡就在家一直等着。】
男人原本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瞬间握紧砸了一记方向盘盘面,【方夏彤,你疯了是不是?囡囡不是病了吗?你这样是准备闹哪样?】
【费迦,我等你。】女人诺诺说了一句,也没给男人拒绝的机会,先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她默默闭上眼,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会来的。
的确如她所想,这个男人来了。
就在她挂完电话后的半小时内,她等的男人终于过来了,不过跟他一起过来的还另一个男人,傅东城。
两个男人站在她的公寓门口,一个脸色隐隐是生气的,一个是说不上来什么表情,看起来面色无澜。
她真蠢,竟然会真的以为费迦一个人过来?
手指捏着门把手,渐渐握紧,脸部绷紧,看着门口的两个男人,一字一句说:“费迦,我不是只让你一个人过来吗?”
“我不是囡囡的爸爸。”
手指握的更紧了,崩紧着脸说:“他也不是。”
“方夏彤,你究竟想干什么?”费迦稍稍提高了音量,“还有,囡囡在哪?”
无视男人的话,她也一下拔高了音量:“费迦,我问你,他怎么会来?”‘他’当然是指‘傅东城’。
“他是囡囡的爸爸。”
“不是,他不是!”
“不是,他不是!”摇头,握着门把的手指瞬间一松,准备把门合上。
‘啪’男人手掌重重拍在门上,用力顶住。
他的身后,傅东城一动不动站着,门与人的距离间,他的眼底忽明忽暗,明的时候他的眼前闪过好几张她羞涩的笑脸,暗的时候是眼前这个女人一脸恨意的模样,她为什么恨他呢?
明明他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明明他还是那么爱她……
明明……好多的明明……
却抵不过眼前这个女人一脸憎恶和恨意的模样。
缓缓闭上眼,手指不自觉握了握紧,睁开眼时,他对那个正奋力关门的女人,说:“方夏彤,我想见囡囡,可以吗?”语气很低,低到尘埃。
“不……她不是你的女儿!”贴着门的女人,握着门把的手指已经泛白,却还是不忘对这为她个奉献过所有的男人吐出这个世界上最薄凉和最恶毒的话:“她不是你的女儿。”
“方夏彤!”费迦用力往里一推,方夏彤没费迦力气大,被他一推,门瞬间推到最大限度,而她也直接跌倒在地板上,仰着脸看着他们,看着傅东城的时候她突然就笑了起来:“傅东城,那天在费雯的派对上,我说的那句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他怎么不知道呢?
她说这次回国不是因为他,那么因为谁呢?
傅东城两步走到方夏彤面前,低头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变得狰狞可怕的脸,是那样的令他脑袋泛疼,记忆里最后残存的关于那个穿着有些泛黄白衬衫,模样羞涩的小女孩‘嘭’地一下消失了。
她还在笑:“傅东城,我今天就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费迦!遇到他之后,我才知道认识你是一件多么可怕的‘错误’!”笑声伴随着眼泪呛出,却止不住胸口的如锥刺痛。
耳畔,声音开始消泯,站在门口的男人怔了一下,下意识去看那个站在他前面的男人。
现在,他终于知道,他的不安来自哪里了?
眉头一下皱紧。
眼前,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身形明显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隔了一会,他才淡淡开口:“我以为……这么多年……错的人是我……其实错的人……一直都不是我。”落寞地,叹一口气。
这口气,仿佛藏了许多年,就像小心翼翼珍藏的一份宝贝,今天一下子全部吐出,那里便空了,而心也随之坠进无底深渊。
伸手,递到那个跌坐在地上的女人面前,“囡囡我会抚养。”随着这句话的说出,女人绷紧的神经一下断裂,从喉咙口冲出了迄今为止,她对他所有的‘憎恶’!“傅东城,我不会给你囡囡的!你别做梦!”
“我会尝试做一个好父亲。”他如是说,但语气里已经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大抵,死心就是这样吧?
没有什么欲望,甚至连敷衍都懒得做。
“傅东城!”随着最后一声,咬着牙关的叫声,方夏彤彻底把曾经视她如珍宝的男人踩进了卑微的尘埃里。
而关于傅东城那日站在房间地板上留给他们最后的东西,就是那一声低低的没有了任何留恋的轻呵。
后来,费迦常想,如果那天他没有打电话给他小舅舅,如果那天没有带他去方夏彤的公寓,那么后来发生的事,甚至把蓝忻都卷进来的事,一切都不会存在……
但如果没有如果。
最终,这一场纷争,在费迦强行把囡囡从卧室抱出来,跟傅东城一起送医院中结束。
这件事过后,傅东城把囡囡重新送回了方夏彤公寓,而费迦再没有出现在方夏彤的公寓。
甚至,把方夏彤的手机号拉入了黑名单,他不想对小舅舅造成任何困扰。
就这么风平浪静过了几天,费迦的爷爷终于从井冈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