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的苦水都出来,才稍稍感觉舒服些。
直起身体,头顶忽然遮来一顶黑色的油布伞。
回头,是那位小卖店的那位老爷爷。
“姑娘,要紧吗?”其实他也没必要追出来看的,但看这女孩子一个人来山脚又坐着不走,怕出事。
不放心之下,便撑着伞出来看看。
结果就看到她弯着腰在草丛边,吐。
“没事,就是有点想吐。”
老爷爷点点头,端详了一番她的脸色,问道:“姑娘,你这吐的症状多久了?”
“就这几天。”
“你这症状……我一个老老头子也不太好意思说……”要说了,万一不是,岂不是被人家姑娘说他老不正经呢?
“没事的,老爷爷您说吧。”
“姑娘你最好去医院查一下,是不是怀了。”
蓝忻一愣,起先没反应过来,过后惊觉后浑身一个激灵。
怀孕,她怎么没想到?
这几天她总是犯恶心,还吐。
她也没什么胃病之类的毛病。
难道真的怀孕了?
算了算,这段时间,费迦跟她做的时候,都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
她也没吃药。
怎么办?现在这个节骨眼,她怎么能怀孕?
“姑娘,没事吧?”老爷爷见她只顾着发呆也不吭声,怕她真有什么事,便问道。
回神,摇摇头,道谢,“没事,谢谢。”道完谢,看着天空翻滚着密布阴色,她是不是该去趟医院检查一下呢?
或许也有可能是乌龙。
“老爷爷,能不能借你的伞?”
“可以的。”
“我会还回来的。”
“没事,一把伞不值几个钱,女孩子可不能淋雨。”
“嗯。”
撑伞从枫叶山山脚离开,手下意识去摸住自己的肚子。
如果是真的怀孕,她该怎么办呢?
现在,她跟费迦是一点都不会有可能了。
如果有了孩子……
身旁,阴冷的雨丝更强烈地倾泻下来。
……
洛城公墓园。
费迦和费雯一前一后,撑着伞从安葬傅东城的墓地走出来,傅老太太因悲伤过度,被先送回家了。
雨丝倾斜,有些拍到他的脸上,冰冷地如同他此刻的心。
1998年,只有5岁的费迦和14岁的傅东城一起去日本长野看冬奥会,因为费家的家世和背景,被日本当地的黑势力看中。
于是在冬奥会第二天,当中国花样滑冰双人组晋级下一轮时,在回长野酒店的路上,绑匪将两人绑走。
而后,一通电话,打回国内费家,准备赎金2000万美金,折合人民币一亿多。
在等待费家筹集赎金的过程中。
小小的男孩被蒙着眼睛,用黑色的胶带贴着嘴巴,他还小,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害怕极了。
一个劲地躲在比他大整整9岁的少年后面。
在被绑期间,这些日本人将他小舅舅进行了猥亵,小男孩看不见,但他听得到一丝丝声音,是他小舅舅痛苦叫的声音。
他害怕极了,开始哭,那些日本人就开始揍他,用脚踢他。
踢得他肋骨生疼。
他想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呢?
后来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屋外的警笛声,还有喊声。
很快,就有人破门进来,但是进来的时候,他听到了枪声,这个枪声响起一秒不到时间中,他就被小舅舅用力推开,那一枪原本朝他身上开的枪,被打在了他小舅舅身上。
他想,如果可以重来,这辈子他都不会让小舅舅陪他去看冬奥会。
如果可以……该死的人,应该是他……
“费迦,小舅舅的事,别去找蓝忻的麻烦。”费雯站在伞下,对着走在她前面的男人,说道。
雨滴淅淅沥沥,男人撑着伞,停下脚步。
回头,看向他大姐,目色与周围的天色融为一体,很多时候,有些事,有些话,想做,想说,但真正去实施时,才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现在的他就是这样。
“我不会原谅她。”
“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我心里有分寸。”顿了顿,男人收回目光,转过身,“大姐,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就算看见了听见了,就当不知道。”
“费迦……”
他没有再回话,撑着伞继续往外面走去,费雯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弟弟的背影融进雨帘,而后消失。
心口猛地一坠。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
1个小时后,枫叶山山脚,开来了一辆白色的路虎。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身上的黑色西服还没脱掉。
他撑着伞,在山脚处站了一会,然后走进离他最近的一处小店内。
他小舅舅不抽烟不喝酒,好像也不知道该给他买些什么吃的?
但既然来了这,他总要在他坠崖的地方,给他摆点东西。
拉开门,店内冷清的很。
收银台处依旧坐着那个老爷爷,老爷爷听见推门声,抬头看了眼进门的男人,黑色的西装,右臂上方别着一块黑色的袖套。
这种装扮,通常是刚参加完亲属的葬礼回来。
莫名的跟不久前离开的那个女孩联系在了一起,他想起来了,那个女孩好像也是穿着黑色的套装。
不过,或许是巧合。
老爷爷摇摇头,继续翻看报纸。
费迦从货架上,挑了一瓶烧酒,几样简单的面包、水果罐头,然后拿着这些食物走到收银台前,付账。
老爷爷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扫条形码,扫完,说道:“一共150元。”
拿出钱包,两张一百,放在收银台前,“不用找了。”
老爷爷可不是那种黑心商人,从抽屉里翻出50元,追上他,将钱放到他抱着的食物上方,“找零。”
费迦看了看,也没说什么,抱着零食往门外走。
老爷爷估摸着他是不是也和那女孩一样,想上山?于是又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年轻人,天气不好,可别上山了,今天真是巧了,刚刚一个女孩子也想上山,不过后来走了。”
那个已经走在门口的男人,顿时停了停脚步,回头,看向已经走回收银台前的老爷爷,“什么样的女孩?”
“瘦瘦的,长得挺漂亮,对了,她也穿着跟你一样的黑套装。”
“她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小时前,她在这里吐了好一会,我让她赶紧去医院,这要真是怀孕了,淋了雨,对胎儿不好……”‘咣当’一声,老爷爷话还没说完,那个男人已经拉开门,大步朝着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