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充斥在屋内。
程薰埋在被子里的手使劲划拉一下，抓住手机，按下接通键，语气里还满是起床气：“谁啊？”
“姐，是我！”
程薰一下子清醒过来，睡意全无：“念念？你们在哪呢，现在还好么？”
由于养父母和妹妹是逃债，所以换了联系方式，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接到家人的电话。
“姐，你快点给我打一万块过来！”电话的另一头，少女急促的声音催促着程薰。
程薰腾地一下坐起来，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没事吧？”
“哎呀姐，没那么多时间和你说了，总之一个小时之内快点给我打过来！”
电话猛地被挂了，太多的疑问都被堵在了心头。
她烦躁地拨弄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泛白的双唇紧紧抿着。妹妹慌张的声音让她很担心，掀开被子下床来回踱步，一万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她上哪弄去？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给他拨过去电话。
没响几声。
“嗯。”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宿醉了一晚该有的沙哑。
程薰咬了咬嘴唇，艰难地说道：“可不可以借我一万？我会还你！”
叶之城在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一下：“好。”
程薰愣了一下，准备好的措辞还没来得及说，电话就被对方挂断了。
简短而又效率。
程薰坐在床上，双眼出神地望着窗外，想了很久，自嘲地笑了笑。收到转账后马上转给了妹妹程念，这才起身收拾去上班。
忙了一个上午总算熬到了午休，程薰刚要下楼吃饭，却被主管叫住，递给了她一双给儿子新买的足球鞋，那双鞋子起码小一万。
“我有点事，你帮我送一下，就在二楼拐角。”主管急色匆匆，走了两步后又回头叮嘱一声：“对了，新总裁今天上任，你让员工们都注意点。”
程薰应了一声，先下了二楼。
与此同时，一辆尊贵的迈巴赫停在了程薰工作的商场楼下。
一条修健的长腿迈出来。
叶之城下车。西装革履，肩膀挺阔。一张冰冷的脸上装饰着一个墨镜，更是让人难以靠近。
干净利落的短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身上稳重的檀木香水味散发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沉稳和老练。
完全看不出，竟然是宿醉了一晚上的人。
随着他下车的，是女秘书，周洁。
在众人拥簇下，走进了商场大门。
“叶总，会议室就在四楼，我带着您去。”周洁亦步亦趋地跟在叶之城身边，展露着她最美的笑容。
叶之城面容刚毅，目不斜视。墨镜后面，他阴鸷的双眸暗中扫视着。恍然间，好像看到了她……脚步停下，轻轻将墨镜摘了下来。
程薰抱着鞋子站在二楼拐角处四处张望。等了许久才等到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大男孩。
男孩接过鞋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了声谢谢。程薰回以笑容。
原来钱是用来买鞋子的。
嘴角轻咧，扯起一丝不屑，戴上墨镜，走了。
新来的总裁引起了轩然大波，帅气多金又单身，是众多女生心仪的对象。
程薰站在收银台前，听着同事们叽叽喳喳地议论，她就好像是个局外人。
就在大家谈论甚欢的时候，一道咳嗽声打乱了欢愉的气氛。
周洁陪着新任总裁走进店里视察。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周洁暗自瞥了一眼叶之城的脸色，转了转眼睛，迈开妖娆的步子在店里巡视一圈，最后站在程薰面前，颐指气使地说道：“你，给我补个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目的明显地刁难。
程薰不动声色地拿起笔刷，在周洁脸上扫动一阵。
周洁拿起镜子端详了一下，啪一声拍在桌上：“你这画的是什么？我的脸被你擦黑了！”
“粉底液是最贴近你皮肤颜色的。”程薰半垂着双眸，淡声说道。
“如果不能让顾客满意，还要你做什么？”周洁抱着胳膊，咄咄逼人。
“就算是给鸡插上了锦毛，依旧是鸡。”程薰的眼角眉梢涵带着讥讽和不屑。周洁当年为了一个普拉达包，就能做出最下流的事情。
她从心底的，没有瞧得起周洁。
叶之城在后面，脸一沉，微微抬起眼眸，凝视着程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揭了老底，周洁的面部抽搐了一下，旋即冷嗤一声，一步三扭地转过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贴在叶之城身边：“叶总，她的服务能力太差啦，应该让她去做甩卖员啦。”
叶之城纤长的手指轻轻勾住周洁的下巴：“宝贝，这个商场，是我说的算。”温柔的声音，霸道的语气：“这个员工……”
“应该让她打杂。”
平地惊雷。
程薰的拳头一紧，屈辱、难堪。
她个人能力很出色……但是，养父在她还没有大学毕业的时候就破了产，导致她连大学毕业证都没有……能有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已经实属不易！
尽管住的地方是叶之城的房子，但是平常吃饭哪不用钱？更何况，她还欠着叶之城五千万……
周洁得意的尾巴都翘了起来，抱着叶之城的胳膊使劲撒娇：“叶总，这都中午啊，洁洁饿了。”
“宝贝想吃什么都行。”叶之城搂着周洁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呀，我要是受到这个待遇，直接辞职了。”
“就是啊，这谁能受得了？”
周围窃窃私语的风凉话，处处窘迫着程薰。
程薰深吸一口气，好，打杂就打杂！工资没比柜姐差多少！她一声不吭的拿起了店里的拖布……弱者越挣扎越难堪，就算心中万般恼火，依旧要波澜不惊。
劳累了一天，程薰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班。
傍晚的冷风吹在她的脸上，有些萧瑟。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姐！再打过来一万，求求……”
程念焦急的声音催促着程薰。
这一次程薰没有给她糊弄过去的机会，立马打断了程念的话，十分严厉地说道：“不行，你必须要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