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伶越是一言不发，赵若水越是有一种被轻视了的感觉，甩开侍女轻轻搀扶着的手，趾高气昂的走到苏伶面前，继续讥讽道：
“你算什么东西，瞧见贵人竟是不知道行礼吗，还有这嘉物斋，日后不来也罢，什么东西都能进来，简直脏了人的眼！”
正欲继续骂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一记清润的声音：“来者是客，这位姑娘是否太过咄咄逼人了一些？”
赵若水猛然回头，瞧见独行的男子以后，俏脸一红：“白，白丞相！”
听闻此言，苏伶也跟着回头，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那身温雅青衫，半晌后，脸上才浮现出了笑意来。
瞧着两个人相视而笑，赵若水简直要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
其实她同苏伶除了那日沈府上的事儿以外，并没有其他什么龃龉，但她就是瞧苏伶不顺眼。
不管是出身还是容貌，她都比这小贱蹄子好了不知多少，可这些男人却一个个都对这婢子趋之若鹜。
先是沈南安，现在又多出来一个白秋寒。
就像是她机关算尽却求而不得的东西，被一个远不如她的人轻松得到了一样。
听这姑娘能叫出自己的身份，白秋寒一怔，有些疑惑的扫了赵若水一眼，礼貌性的微微颔首。
虽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眼，可赵若水却觉得那一眼直接照进了她的心里，让她一颗心忍不住的颤动起来。
刚想说什么，便瞧见白秋寒越过她，径直走到了苏伶面前，笑意浅浅，却极致温柔，“从哪儿弄来的孩子，我记得你先前可厌恶极了小孩。”
“这孩子是贤王同楚楚姑娘的，白丞相您刚回京可能不知道，这楚楚姑娘可是王爷的心尖宠呢！”
赵若水眼珠子一转，又起了坏心思，虽是捧着苏伶说的话，却是句句藏着软刀子，听得在不远处的三个姑娘不寒而栗。
“哼，这不就是让白秋寒离着楚楚远点，说楚楚已为人妇？”姜绾小声嘟囔道。
听姜绾此言，沈梅见摇了摇头，虽没说什么反驳的话来，心里却只觉得姜绾过于天真了些。
先前赵若水在皇后身边当差的时候，她还在宫中，这赵若水善于奉承，每每都能将皇后哄得开心不行，在皇后面前很是得脸，大小宴会都愿意将赵若水带在身边儿。
所以，她是记得这张脸的，可那日的宫宴，她却并没瞧见赵若水。
也就是说，这赵若水根本不知道那日宴会的主角是谁，只知道皇帝下旨赐婚，而那女方是个不好招惹的公主。
一个婢子赶在公主前面诞下长女，那婢子还被视若珍宝，这话传出去，任凭谁家主母都需对着婢子留几分打压的心思。
更何况是一个不好招惹的公主呢？
她这不是劝白秋寒离苏伶远一些，而是想要她的命啊！
白秋寒虽没有沈梅见想的这般细腻，却也觉得这赵若水不是什么有好心思的人，冷眼看了赵若水一眼后，不满道：“你是何人？”
赵若水一愣：“小女名唤赵若水……”
“赵若水，没听说过，很出名吗？”白秋寒微微含笑，转头看着苏伶问道：“可是比你这个恶名远播的长乐公主更加出名？”
苏伶面无表情，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这着急赶回来就是为了损我两句？”
“哎呀，不要这么无情，我这不是特意回来也争取一下，谁想到你们两个连娃都有了，实在是让我痛心。”
“那你去死好了。”
两个人毫不在意的展示着彼此之间的亲密，可赵若水却是没有心思去听两个人的对话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长乐公主’这四个字。
一时间，如坠冰窖，足足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行跪拜礼，整个人脸色惨白，颤声道：“臣女，臣女见过公主殿下，臣女知错，是臣女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
“你瞧，她是不是要哭出来了呀，我都想好明儿御史上疏内容了，就说是你欺女霸男，侮辱官宦子女。”
姜绾也没心思试用香膏了，笑盈盈的跑到苏伶身边，给白秋寒挤到一旁去，居高临下的瞧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赵若水，言辞犀利。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若水身子一颤，微微抬头，眼睛瞪得更大了，薄唇轻启，却是什么话杜说不出来。
长公主沈梅见、长乐公主苏楚楚、端平郡主姜绾。
可以说，除去宫妃以外的尊贵女子，今日全都聚集在了这嘉物斋。
“趋炎附势，媚富贱贫，谁娶了你，可当真是家门不幸。”沈梅见说起话来比姜绾直接的多，更是直接给赵若水扣上了一顶大帽。
娶妻娶贤，如今被沈梅见直接这么说，她怕是未来寻夫家都难了，谁家愿意自己娶一个能令自家‘家门’不幸的毒妇呢？
赵若水跪在原地，一脸灰败之色，就连苏伶一行人走了她都没有反应，只是跪在原地。
因为她知道她完了。
她在家并不是多受宠的女儿，先前的趾高气昂，不过是因为在皇后面前得了脸，有利用价值罢了，现在她根本没有入宫再去奉承皇后的机会。
她同皇后那点子主仆之间的情谊，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来越淡薄起来，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利用价值，在家里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
许是和自己那妹妹一般，被父兄嫁与高 官当妾，只为谋取一个好前程？
离开后，一行人似乎很快的将刚才的小插曲给抛在了脑后，瞧着不断试图接近苏伶的白秋寒，姜绾和宁舒十分默契的站在了苏伶的两侧，不给白秋寒丝毫接近苏伶的机会。
白秋寒只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和沈梅见并肩同行。
前面三个姑娘有说有笑，在沈梅见和白秋寒有意放慢脚步的情况下，两拨人立马落了不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