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你堂姐怎么了？”姜绾问完以后，看了一眼苏伶，敲了敲脑袋，十分配合的问出了苏伶比较重视的问题：“你堂姐不会就是那个特别像楚楚的吧？”
宁舒沉下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对，唐苏给我堂姐下的毒虽然被解了，但是也落下了病根子，打那以后便体弱多病，时常伤寒，可笑的是唐苏竟然什么处罚都没有。”
“后来没多久，我堂姐便被迫嫁了旁人，嫁人的路上遇了山贼，不知所踪。”
故事简单又俗套，但是苏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难过得紧，像是心脏被人攥在手里紧紧的握住了一样。
瞧着苏伶神色不佳，宁舒想解释什么，却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本身就是他们一厢情愿的给‘楚楚’当做了苏翎，这事儿放谁身上谁都不舒服吧。
虽然她坚定不移的认为‘楚楚’就是苏翎，可现在她真的没办法全部都说真话，说真话的后果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咚咚咚——”
“端平郡主，您在吗，您家里来人了，您过去一下吧——”
还不等姜绾继续问什么，便被人叫走了。
宁舒虽然想和苏伶一起在房间里待着，但是架不住姜绾的歪理一套接着一套的，到底是给宁舒糊弄走了。
人都走了，也就消停了，简单的审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监视以后，苏伶目光沉了下去，走到房间里后躺在了床上，将帷幔遮的死死的以后，才把一直揣在怀里的册子拿了出来。
从瞧见这本子以后，她的心里就对自己的身世充满了怀疑。
说实话，这本子里的内容苏伶不敢深究，如果温煦都不是她能相信的人，她……
真的不知道信谁了。
可深吸口气，她到底还是将本子给打开了，本子第一页的日期是她醒来的那天，里面的记录让她觉得心下一凉。
倒不是记录了多少不该记录的东西，但是这记录可以说是事无巨细的将她的一整天记录的完全，连什么东西多吃了几口，同谁说了什么话都一一记录了。
苏伶越往后翻越觉得恐慌，如果只是第一页如此记录，那很有可能就是一开始的仪式感作祟，就像她自己也是，记录起初几页总是干净整洁，到后续便越来越潦草。
可这本不是，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全都是如此细致，细致到让她觉得自己没有丝毫的隐私可言。
这些东西不可能是温煦一个人记录的。
这是多个人联合记录以后，将她的信息传到温煦的手上，随后由温煦整理成册，再交到皇帝的手上。
也就是说，她身边的人，全是暗桩，只为了她一个人而存在的暗桩。
可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暗卫做到这份上，不可能吧？
所以，她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她床上的帷幔突然被人撩了起来，苏伶条件反射一般将手背到后面去。
瞧着唐苏盈盈的笑脸，即便是她现在不想惹是生非，也忍不住吼道：
“谁准许你不经过我同意便进我的卧室的，你就不懂什么叫做教养吗？！”
“你不过是一个借住的孤女，有什么资格和我这个主人家大吼大叫的？”唐苏瞥了一眼苏伶，满是不屑。
她原以为是那户的大家小姐，却没想到是个低贱的婢子罢了，怪不得心甘情愿的去当那贱人的替代品。
她能将原主都弄走，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婢女不成？
瞧着苏伶藏在身后的本子，唐苏起了别的心思，伸手便想要抢过来。
却不料还未凑过去，便被条件反射的苏伶踹了一脚。
许是老天爷瞧她也不顺眼，这一摔正巧摔被磕了腰，疼的在地上起不来。
事儿是苏伶做的，苏伶又怎么会假好心的去搀扶她。
所以沈南安一群人进来以后，就瞧见唐苏一边小声抽泣，一边在地上坐着，而苏伶则是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
“师……师兄……你这婢女说我有爹生没娘养，我不过是想瞧瞧她手中的画册，她便……呜呜呜……”
沈南安有些头疼的将唐苏拽了起来，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唐苏刚过来就将府里闹成这样子。
但毕竟是自己青梅竹马长大的姑娘，人家要来他哪里拒绝的了。
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沈南安只得先将唐苏拉起来，似是和苏伶商量一般，低声道：“楚楚，不如你将画册借她看一眼，如何？”
苏伶拿着本子起身，却是一言不发，只见她是到梳妆台，将抽屉里的火折子拿了出来，随后将火折子打开，轻轻一吹，竟是将本子给点燃了去。
唐苏一瞧，哭的更大声了，也不提什么画册的事情，只拿着自己的悲惨身世说话。
姜绾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忍无可忍，猛地一下甩开姜少陵的手，冷冷一呵：“你别太过分了！”
“我想离开沈府了。”
苏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目光平静，她不属于这里，她不想当谁的替身。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事情都是任务的话，现在这个任务也该停止了。
她现在没有任何的心思同唐苏玩儿这些过家家的事情，她突然想起之前沈临安问过她的问题：
你是谁，为什么而活。
现在她找不到答案了，之前她只觉得她是督查暗卫的指挥使苏伶，为了稳固皇权而活，可现在呢？
一切都是假的，连她都是假的了。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了什么而活，之前所坚持的一切都像是笑话一样，她在沈府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她只想知道。
她是谁？
宁舒不知道苏伶到底经历了什么，只以为是苏伶受了委屈，鼓起勇气，推开了沈南安，对着众人投来的目光，高高的举起手，落在了唐苏的脸上，声音颤抖，似是在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你就是有爹生没娘养，没有家教的下贱东西，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孤女，摆个架子给谁看！”
“宁舒，给苏苏道歉！”
苏伶深吸口气，看了一眼宁舒，深深的鞠了一躬：“宁舒，谢谢你，但是我还是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