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话，若娘沉默了。
温煦一直对楼疏月都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楼疏月不知道确实是在情理之中。
气氛一片沉默，姜绾眼瞅着血滴落在地上，在楼疏月的鞋上染出了一片绯红，眼眶都已通红，她拽了拽苏伶的衣袖，苏伶心里也难过得紧，但是她迫切的需要真相。
“若娘，东西找到了吗。”
许是若娘耽误的时间太长了，随着她一同前来的人上来寻她了，只是语气却不是十分友善。
“没有，她不知道东西在哪儿。”若娘似乎是很怕这个人，声音都不自觉的有些个颤抖，楼疏月感觉到若娘的颤抖，不屑道：“这就是你依附的人，对你也没见得有多好啊……”
说着，楼疏月缓缓说道：“当年，你被赌鬼似的丈夫买到了青楼里，你说你是良家子，他便寻思你还有未来，便给你了个采买的活计，哪曾想你和来楼里寻 欢的客人有了首尾，温煦那个傻子……”
楼疏月隐隐带了哭腔，可语气里却带着嘲讽的意思：
“温煦那个傻子……给你准备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嫁了过去，你却觉得自己已经嫁过人了，自轻自贱，心甘情愿给人家当牛做马，你反过头来就是这么报答的我们！”
“他拿楼里的姐妹们都当自己的亲姊妹一样对待，想着保护你们，呵护你们，可最后没成想，竟养了一匹吃人的狼出来！”
屋里，讲述的声音并无太多的波澜起伏，可听的人却已经热泪盈眶。
姜绾只觉得身躯颤抖不已，紧紧的攥住双拳，再也忍不住铺天盖地的酸楚。
和温煦朝夕相处的苏伶回忆起之前的点点滴滴，更是为温煦觉得不值。
以怨报德，何以抱怨？
“杀了她，既然不知道东西在哪儿就没有价值了。”那男子蹙着眉听完了楼疏月的一席话，吩咐道。
若娘沉默着没有说话，楼疏月看了一眼若娘，神色轻蔑极了。
温煦死了，她独活也没有什么意思。
现在重要的是不让苏伶她们被发现，能套出的信息她都套出来了，凭着锦衣卫和督查卫的能耐，顺滕摸瓜不是什么难事儿。
只要能给温煦报仇，就算她没了一条命，又能怎么样？
若她是万丈高楼，温煦便是那楼的顶梁柱，如今顶梁柱折了，楼塌下来，可是要砸死人的……
“楼小姐，抱歉……我也不想伤害你们的。”若娘的语气更颤抖了，她不是没杀过人，也不怕杀人。
但是，她之前也确确实实将相思阁当成家的，现在要她下这样的狠手，她真的做不到。
温煦和楼里的姐妹们待她极好，温煦也确确实实是在拼尽全力保护麾下的女性不再受伤，可这就是她身为女子的命。
楼疏月已经微眯了眸，冷笑道：“要杀便杀，但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究竟为何要杀人……”
其实楼疏月一开始并没有怀疑相思阁的人，她也没有任何怀疑的对象。
如果不是若娘选择自爆，她根本就已经将这个嫁出去的若娘遗忘在了脑后。
她是真的不懂，若娘为什么要杀人？
而且是用那般凶狠的手段，杀人刨心，再将被害者的尸首公之于众，这已经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了。
至少，如果她是凶手的话，她会将那些尸体掩藏起来。
因为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皇城消失，此后就杳无音讯，太正常了。
可她偏偏要用如此惊世骇俗的方式。
“我……”
若娘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一支穿云而来的箭刺穿了肩膀，若娘手上的匕首也顺势掉了下去。
可随着若娘来的大汉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去看若娘怎么样，而是提着手中的砍刀向楼疏月砍去。
“不要——”
苏伶等人从床下挤了出来，想要制止，但是令她们意想不到的是，那大汉手中利刃还未落下，整个人便浑身抽搐起来，手中的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大汉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摊血水，而身着一袭白衣的楼疏月就站在那血水中央，神情漠然。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若娘捂着肩膀在瘫坐在地上，是惊惧万分的模样。
其实，莫要说若娘，这一幕连常常审讯犯人的苏伶都忍不住心头一颤，只是她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瞧见楼疏月在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放到了地上。
随后，那血水中缓缓爬出一只小拇指长的蜈蚣，直奔那匣子去了。
那蜈蚣旁若无人的在地上用身子画出歪歪扭扭的血线以后，十分乖巧的钻进那匣子中，盘城一圈，在那蜈蚣进入木匣以后，楼疏月弯腰将木匣的盖子盖上，放回了怀中。
“这蛊名为化蝶，从他们硬闯相思阁，杀了人的时候，我便在他们身上下了蛊，只要时间一到，他们便会化为血水……”
楼疏月似是在向她们解释什么，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虽然声音语气依旧同往常无异，但是苏伶却觉得楼疏月变了。
之前眼里满是对温煦的执念，而自打见到这个若娘，眼中却染上了孤寂的凄苦。
“你，你这个妖女，你把赵郎还给我……你还给我啊！”
若娘这时候，才像刚反应过来一样，疯了一样的扑向那摊血水，颤颤巍巍的用未中箭的手捧起一摊血水，无助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心痛吗？”楼疏月居高临下的看着若娘，轻轻的笑了出声：“我当时也是这般心痛，你说这算不算是现世报？”
若娘瘫坐在地上没有说话，下一秒却像是癫狂了一样，朝着楼疏月扑过去。
宁舒离着楼疏月最近，朝着若娘的心口便是一脚，将人踹出了老远去。
楼疏月微微朝着宁舒点头，道了句谢，只是看着若娘的神色有些晦暗莫测，终了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后续的事情交给我们吧，你……别太累了。”
宁舒到底还是心思细腻一些，说完以后，直接便走上前去，用平常带着的细线将若娘的双手捆在一起，便要带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