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舒此言一出,叫苏伶和姜绾都有些沉默。
楼疏月爱惨了温煦,竟然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吗?
人尽皆知也好,这样至少在所有人谈起楼疏月的时候,都不会忘了那个美绝似妖的男子。
也许是自私吧,她们都希望那般好的人,能被这个他所热爱的世界记住。
即便他在世人眼中只是一个肆情纵乐的人,但她们却知道,温煦的心思有多么的柔软。
若不是那柔软细腻的情感作祟,温煦的成就会更高,至少不会是个日日与青楼女子为伍的公子哥儿。
只因他是娼妓之子,所以肮脏、丑陋,世间的一切美好皆与他无关。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无非是没托生到个好娘亲的肚子里吧。
可他娘又做错了什么呢?无非是信了一个男人在床上的鬼话。
从京中无数人追捧着的花魁娘子,成了温家的一侍妾。
儿时的苦难,是他难以忘却的,他幼时一直被母亲紧紧的庇护在身后,他甚至也懊恼过,为什么自己的母亲是个低贱的妓子,可当母亲死后他才豁然醒悟。
所有人都没错,错的是这个人吃人的世界。
他没有能力改变现实,但是他也在拼尽全力,能够给流落风尘的女子足够的尊严了。
“开始找吧,温煦有记相思阁大小事儿在本上的习惯,就算他消失那段日子他不会记录,他离开之前的肯定都在本子上。”姜绾掏出火折子,将桌子上的蜡烛点燃。
温煦在相思阁的房间并不大,点亮烛火以后,立马整间屋子都明亮起来。
姜绾一边翻,一边督促宁舒和苏伶加快动作。
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万一半夜凶手是自己人,没准就知道,这会儿找不到就让人家抢占先机了。
“凶手不见得是自己人。”宁舒看见书架上有一本略比其他书小上几分的书,便伸手拿了下来,“我们查过,死者之间并没有联系。”
苏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锦衣卫查出来的几乎不会出错。
但是她记得曾经有个人和她说过,其实犯罪也是一种艺术,是一种打破常规和规则的艺术,凶手能从这种打破常规和规则里面获得巨大的满足感。
正思索着,苏伶瞧见了宁舒手里的书,左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她觉得这本书眼熟极了,似乎在哪儿见过,于是轻声道:“宁舒,把这本书给我看看。”
“给。”宁舒递过去手中的书,“也不知道这凶手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炼药?”
她说着,又拿起了另一本书,随手翻了两页,“之前我听我师傅说过,以人心入药,能治什么病来着,就是我想不起来了。”
苏伶没有给宁舒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打开了自己手中的那本书,更贴切的说是自己手中的那个本子,细细的翻阅着。
烛火摇曳下,瞧着里面熟悉的字迹,苏伶不由得愣住了,也想起了自己是在哪儿见过这本子了。
是在皇帝的御书房上,压在那些个奏折上头。
她当时还问过这是什么书,那人只说是些个朝野间的趣闻,不值一提。
苏伶越往下看越觉得胆战心惊,这本子里记载的全是她的日常生活,里面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拼在一起却又那么陌生,叫她一句也看不懂。
姜绾瞧见她愣神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楚楚,你是找到了吗?”
她嘴上说着,人已经凑到了跟前,扒着眼睛就像看那本子是个什么。
苏伶脸色骤变,想也不想便把本子合上,塞进了怀里,
这举动可是给姜绾惊到了,平时苏伶可是有什么都会和她分享的。
她有些生气的跺了跺脚,伸手就想将那本子抢过来,娇嗔道:“给我看看嘛,什么好玩意儿还要掖着藏着的!”
“这是春 宫图,你也不怕长了针眼儿,什么都想瞧一瞧。”苏伶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把本子往衣服里赛了赛,这个本子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上面记载着她所有的生活日常,一页便是一日,上头他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一一记录着。
谢临安为什么要记载她的日常,随后交给皇帝,这个本子又为什么落在了温煦的手里头,温煦的死和这本子有关系吗?
苏伶越想越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冰窟一般,体寒、心寒、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
“找到了!”
就在姜绾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宁舒的一声惊呼解救了苏伶。
她还真有点怕姜绾这个大大咧咧的要看一看怀中的‘春 宫图’,到时候她可解释不清了。
宁舒的呼吸有些急促,拿着日记的手都略微带一些颤抖,此时她已经被这书里面记载的内容惊到了,把书递给冲过来的姜绾和苏伶,颤声道:“你们看看吧……”
看完温煦的记录以后,苏伶和姜绾也变得沉默了起来,她们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个样子的,也不愿意相信温煦竟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你们是什么人,你可知——”
“啊——杀人了!”
突然间,楼下变得嘈杂起来。
男人的叫骂声和女人的尖叫声混作一团,听着外面的尖叫声和溅到白色窗纸上的血迹,宁舒第一时间用掌风将蜡烛熄灭,随后拽着苏伶和姜绾躲了起来。
就在三个人刚刚躲起来以后,房间的门便被人踹开了,随后烛光又亮了起来。
因为是躲在床底下,所以除了来人的鞋子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这个房间?”女子的声音凛冽而沙哑,像是被人胡乱的塞了石子进去一样。
“我在这个房间,怎么了?”楼疏月的声音本就好听,此时和女子的声音一比,更显得宛若天籁一般,
“若娘,我真没想到,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是爷对你不好吗,还是怎样,你究竟为何要害他,如今又来害姐妹们!”
在床底下的三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楼疏月这是在给她们传递消息,看来这个若娘就是凶手了。
姜绾性子急,当即便要出去拿下这名女子,苏伶摁住了她,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我没有害他,我也没有姐妹,你们也配当我的姐妹?”
若娘说完后,有刀出鞘的锐利声音响起。
苏伶悄悄往外看去,只见若娘将匕首抵在了楼疏月的脖颈上,有鲜血顺着啊刀刃缓缓流下。
“说,温煦的的册子到底在哪里,把它交给我,我不想伤你……”
楼疏月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我同他的关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私 密物件我怎么能知道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