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高中课程多了,“老师党”自然也可以最少能编制一个班,但是我们的老师有兼任高一和高二最少两个班的,比如像政治老师、体育、音乐、英语、物理、历史课的,那基本上就是课堂上口若悬河,课堂下神龙见首不见尾。两位语文和数学主课老师则是专职的——他们两位岁数上显得偏大,听说数学老师也就是带我们班读完高中,就正式退休了,语文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
和新生见面第一课,班主任老师向学生做自我介绍,估计他教课的年代多了,对程序性的语言不大热衷,第一句话照例该说我叫某某某,是你们的班主任。老先生直接在黑板上写下“黄党堂”三字,所有老师中就属他的肚子大,但是讲起话来一脸浩然正气般的严肃。
他特意说到,堂是可他课堂的堂,党是党派的党。他还自我介绍说,已经教了二十几年的书,党龄也有20年了。
我们班同学金哲课下就此评论道,当时看班主任的名字,怎么看怎么像黄堂堂三个字。金哲眼睛近视,说起话来多少有点口吃。听起来就感觉像是说了一个荒唐,再说了一个荒唐,听到这个掌故的人不免莞尔一笑,于是班主任老师私下里,就被我们叫做“黄堂堂”。
你看当年黄堂堂老师,还愿意把这个做一次特别强调,起码说明那个时代的人是有信仰的呀!我为什么要写这本书,我怀念那个时代,因为我们也有信仰,我们相信那个时代的诗歌与纯真的爱!
数学老师叫刘伯忠。他本来教数学的,介绍自己的时候先给我们上语文课,古代分伯仲季,伯是老大,我今年57年了,估计比你们父母年长,你们要是愿意叫我大伯也行。
听起来倒也家常,不过后来我发现,一次刘大伯讲函数抛物线讲到兴奋处的时候,可能发现后面有位叫苏琪的同学正打瞌睡(苏琪就是我们说的阿苏),就说二伯我要拿粉笔砸你啦,真不把二伯我放在眼里呢。
我觉得刘老师很可能在家弟兄中是老大,但在家族中可能就是二伯了,老头说走了嘴。因为后来无从考证,只能暂时存疑。
这是一个很可爱的老头儿。
我们当年的学校在外面有句名声远播的说法:“四中四中恋爱成风”。这是一句广告语。
这句广告语,对于当年四中的领导和老师们的权威,是一种挑战和轻慢。我有当过广告人的体验,感觉这个总结从技术角度看,确实不够贴切,更明显的缺陷是显然没有特色和个性。假如你说“一中一中恋爱成风”也朗朗上口呀,往外处说呢,你假如说“北京四中恋爱成风”,那还就不得了了!北京四中可是全国名校,可能还要追究你的损害名誉的责任。但是我进入四中,却是真真切切地听到过这样一种说法。所以我的看法是,别看这是一句貌似创意水平不高的稀松平常的广告语,但是肯定有它传播的市场和渠道,而且,主创人员很可能来自我们学生,大家这种积极传播的热情充分表现了其生动性。
有一则同学中流传甚广的传闻:,四中女生中有一位花痴大姐,曾经和要好的同班女生说过,愿意和哪怕大街上不认识的某位青年去接吻,但是她运气很好,恰好同班有一位男同学愿意助人为乐。不过,他们两个人选的位置,有点不够隐秘,大白天在人民公园约会,被其他同学看到了,于是就遭到了风闻言事。这种新闻的爆炸威力相当巨大,可以想见,越描越黑也是有的,这位花痴大姐弄到最后觉得实在不好意思,就只好转学与四中拜拜了。
我想,这则传闻是个个案,我听到的时候,当然应该是前面不知哪一届学姐的传闻轶事了。还有,比如我们放学的时候,学校院墙两边的马路上,经常会有成堆的外校装束或者社会上的明显不是学生的男青年,在旁边候着等人。那样的场景,绝对不像现在的家长在学校门口接送小学生的场景,而似乎是专门为某一种人群而设。这似乎也可以作为某一个佐证。
梅城四中在解放前,就叫“梅城女子中学”,越是在强调女权的民国时代,说明女同胞们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还是比较多的。解放以后,全国人民男女都一样了,就没有必要再专门办一所女子中学。况且,女子专门学校如果不要招收男生,只能会便宜男老师,对女学生成长明显不利,那样“男女搭配学习不累”的格言,也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了。所以,中国中学阶段的女子专校,很多都不能长久甚至短命,是绝对有道理的。
说了这么多,我的结论是,“四中四中恋爱成风”这句广告语,绝对不会是梅城四中的主题广告语,当然也更不能代表校风,但是既然有其流布土壤,想来也应该是,梅城四中其中的一枚说明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