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名人
二水崔2024-02-27 09:562,075

   我们高一刚入学的时候,记得有回班主任老师为了鼓励大家学习语文与繁荣学生创作,让大家每个人办一张报纸,大8开白纸,主题忘记是什么了。这件事情有点搞怪,现在小学生都知道办墙报是怎么回事了,但是那时候看起来,还算是一种新鲜的形式。就一张纸写不下多少东西,像我这样啰哩啰嗦,写小说肯定不行 ,写个小散文还差不多,写首小诗也算有点模样。大家你一张、我一张的贴出来,教室后墙和两边墙面都贴花了。那一次墙报展览,并没有做正式评比,只是我们同学课下闲来无聊可以一阅的习作。

   黄老师倒是在一次作文课上问过,你们觉得谁办的墙报最好呀?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当然是金哲了。

   黄老师就没有再往下问,所以现在我要说,办得最好的,那当然肯定是金哲了,因为别的同学的墙报写得好不好,我实在也记不得了。但我很清楚,金哲同学的墙报最有特色,他的字写得应该不会太好,但是大家也都完全可以看清楚明白——其实,他小子是从我跟前借走了那本《外国爱情诗短萃》,全部照抄里面外国朋友的作品来充数。那都是世界著名诗人的作品,能不好吗?我们班是谁也别想赶上去的!那时候中国诗坛流行“朦胧体”,我们学生的文艺范儿就是读读席慕容、汪国真就算不落伍,要是你往深处钻研,就得是北岛和后来才有的海子同志的作品。

   金哲同学说起来还有一番高论,“天下文章一大抄”嘛,只要抄的好,就是突破,你们写了还不是白球写,没有一个人敢写爱情的!再说,石久琴要是不说,你们敢说都能看出来我那是抄的,我那下面可没有署名的。这话一撂出来,还真没有人敢再不服气。总之,那次我们班高中唯一的墙报展,让金哲同学大出名头,“文学痞子”的美称就不胫而走。

   我这里说到“痞子”,其实当年,或许没有这样的称谓。我这里既然要先说到我们班的文化名人,肯定要找当年的那些活跃分子来进行划分。从金哲起的名字来看,他父母本来应该是希望金哲同学长大后,多关注马克思的历史辩证唯物主义之类的学问。他可倒好,成了首批冒尖的文学爱好者。而且,从他善于举例引证的名人格言来看,他对爱情题材的关注程度一直颇高。据他自己讲,张贤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这部长篇小说,他一字不落地连续读过三遍。这话虽然让我们班仔细看过《红楼梦》的文艺委员乔平同学,把樱桃小嘴撇得老高,仍然让孙梅城和王勇几个男生极为佩服。《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是一本什么样的小说,他们一遍也没有看过。

   这里先不说女生中的才女。男生中文艺程度最高的,当属云中飞。新同学第一天见面,他说我叫云中飞。

   李世锦我们两个还互相对望微笑呢,什么云中飞,比“草上飞”不过飞得高了些嘛。后来明白,云是一个姓,国民党以前的云南省主席就叫云龙,那就不能再取笑了,否则会被视为孤陋寡闻。

   不过,云中飞是会吹笛子和口琴的,崔波涌据说也会吹口琴,但是水平怎样我们都没有见过。云中飞的音乐符号真可以跑到云彩上去,让一群向往音乐的女生,巴望着天空,好等那些音符再落下来,当年着实让几个男生有点气不顺儿。当然,这些都不能真气愤,你不会这个,就不能怨天尤人。男人嘛,吸引女生注意的方法可以有很多,所谓“条条道路通罗马”,就是这个意思。

   令人应该真正感到气愤的是,我们班当时,也算美女成群,有女生喜欢,那当然就是先沾了笛子和口琴的光,别人眼馋也没有办法。可是云中飞这家伙,偏偏身在福中不知福,外班居然也有女生对他青眼有加,而且那女生是高中二年级的一个姐姐。云中飞个子不算高,笑起来以后,牙齿两边各有一个小虎牙。看他的皮肤,就知道是城市里的孩子,我们男生一般都不抹雪花膏,他从你身边一走过去,还能闻到香味。按王千里同学的评论,那就是个典型的“奶油小生”。

   云中飞高中阶段,没有多少太多的故事,他的故事精彩之处是在高中以后。那位高二年级的姐姐我没有见过,但她和云中飞之间,肯定有事情。据闻,云中飞在那位姐姐先高中毕业后,送过她一支笛子。这不过是朋友间一般地馈赠,但是那个姐姐是不会吹笛子的,送笛子不过是表示,这是云中飞曾经经常吹奏过的,就算是个留念吧。云中飞高二后就转学了,后来,参军在部队,顺利升入一所军校。他退伍后,进入市里一家金融机构上班,现在还被上调到省城工作。他当然也结婚了,不过新娘,不是当年他送笛子的那位姐姐。

   事情到此还没有完——那位姐姐不知道从事什么工作,反正在毕业后的几年,居然在毕业后三年中,自学学会了吹笛子,也能把音符吹到云彩里去。只是人到三十多岁,还一直没有结婚,成了地地道道的“剩女”。我们可以想象下,那姐姐肯定一边学着吹笛子,一边在想着奶油小生,遇到别人给她介绍的对象,也不免会跟会吹笛子的奶油小生做着对比。等到吹出一定水平的时候,青春和机缘,也都“吹”没有了。

   唉,这家伙有才是有才,有成绩才是硬道理,有才有什么好?还不是把人家一朵鲜花,害得失去了最鲜艳的光泽。

   本来在我的划分中,不能给云中飞冠以“痞子”称号。因为当年对他的音乐特长,嫉妒的男生中,还真的没有我。但是,就因为有了这样一段故事,不管责任在不在他,尽管那位姐姐肯定也没有对外说过——她的婚姻被耽误是因为云中飞。我也不管他和那位姐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云中飞就算是我们班的“文艺痞子”莫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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