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几个人都抱着被子虎视眈眈看我,我知道不听她们的没有好日子过,所以只能爬起来走开。
如她们所说,只有老大的身边有个空位置,我只能走过去,在她身边躺下。
时间到了,灯熄灭,屋子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睡觉。
身边的老大几乎不到一分钟就入睡,边睡边吧唧嘴,伴随着轻微的鼾声,感觉要多香甜有多香甜。
我却是睡不着。
脑子里过电影一样把老太婆被压在雪里,封筱雨举刀戳向自己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回忆。
回忆的越多就越失望。
回忆的越多越觉得自己漏洞百出有理说不清楚。
封筱雨计划太严密了,而我又后知后觉,留下了一堆说不清的“证据”,这次进来恐怕是再难翻身。
不知道叶廷阑在干嘛。
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老太婆去世的消息。
不知道他知道了那个消息会作何反应。
不知道有生之年他还会不会来这里看我一眼。
很多很多,想的心疼,想的头疼,想的呼吸不畅。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大约到凌晨了,我累了,渐渐有了睡觉的意识。
就在我迷迷糊糊想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身边的老大动了一下。
来不及看她要做什么,一道黑影闪过来,嘴巴被捂住了。
我被她按倒在地,看着她手里拿了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出来。
“呜!呜呜呜呜呜?”
嗨!你要做什么?
女人坐到我身上,胳膊肘使劲压着我脖子,一只壮硕的手捏开我嘴,一只手把那个东西往我嘴里塞。
“别怪我心狠。有人花钱买你命。要怪就怪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嘴巴被她捏住,抓着头发把脑袋一抬,肚子又被她用膝盖狠狠顶了一下,我一收缩,一反应,嘴里的东西不受控的被我咽了下去。
顷刻间,刺痛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遍五脏六腑。
我像一条死鱼一样被她松开,自己捂着脖子开始往旁边的地上呕血,女人坐在旁边淡定看着。
几分钟后,也许她觉得我死定了,突然一骨碌起来,尖利的对着铁门大喊。
“不好了。这里有人自杀了。快来人啊。”
灯打开,外面叮叮哐哐一阵,工作人员飞奔过来。
“怎么回事?喊什么?这里发生什么了?”
壮硕的女人惊恐的指着我,“她要自杀,她自杀了,吓死我了,你们快进来看看。”
有人走到我身边来,温热的手指接触到我的脸,我看到她们着急忙慌拿着对讲开始叫人,终于支撑不住,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
一只手腕被锁在床头上,身边坐了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
看到我睁开眼睛,她立刻训斥说,“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证据还没收集完毕,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又没真正定你的罪,怎么现在就着急自杀了?还吞玻璃?你怎么把玻璃带进去的?进去之前我们明明严格检查了你的衣服,你怎么带那么危险的东西进去?”
我刚醒来,脑子有点转不过圈。
怎么就自杀了?
还吞玻璃?
谁给我想的这么绝妙的主意?
工作人员还在滔滔不绝,“就算真定了你的罪又如何呢?只要你表现好,积极配合调查,还是很有可能缓下来的。只要缓下来以后就有机会减刑,你还这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只要你痛改前非好好做人,以后前途还是很光明的。”
我想跟她解释,告诉她误会我了。
我没有杀人,也没有自杀,这一切都是别人处心积虑安排好的。
可是我张了张嘴,除了发出一声很古怪的呜咽之外,什么都发不出来。
工作人员说,“你先别着急说话。吞了两块玻璃把你舌头声带和气管都割坏了,虽然医生已经全力抢救,但是……你最近还是听医生的,好好修养。以后慢慢治疗还会好起来的。”
短短几句话,我感觉自己仿佛被雷劈了。
什么叫声带和气管都割坏了?
什么叫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
我到底怎么了?难不成……以后只能做个声音怪异的公鸭?
我捂着自己脖子,想尽力发出些声音来证明自己还可以说话。
结果稍一用力嘴里就往外喷血,止都止不住。
工作人员吓坏了,赶紧叫医生过来。
医生则镇定多了,看我情绪激动,二话不说镇定剂给我打上。
“好好睡觉吧。什么都不要想。想多了对身体不好。事已至此我们也很无奈,但你还是不要放弃希望。先把身体养好,只要身体好起来,以后说不定还有修复的机会。”
他这话比工作人员的话听起来更让人绝望。
连他都无奈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但是如他所说,事已至此,我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处?
也许命中注定我一辈子都不配有好日子过吧。
昏昏沉沉的,我又睡了过去。
后面的几天我几乎都在睡觉。
因为只要一醒来就是无穷无尽的刺痛和呕血。
不能吃饭不能喝水,医生又怕我情绪激动,每天定时给我打镇定剂。
似乎睡了十天。
一天下午,我醒了,躺在床上看着输液瓶发呆,工作人员推门进来。
“陈安心,有人过来看你来了,提前做个心理准备,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我会在旁边陪着你的。”
然后她把床替我升起来,我看着门口,两秒钟后,一个纯黑色的颀长男人走了进来。
我的老公,叶廷阑。
他穿一件黑衬衫,黑色长款大衣,黑裤子,黑皮鞋,带着一身寒意和一身疲惫走了进来。
这么多天不见天他了,受了这么多委屈再见到衣冠楚楚的他,我真是不激动都不行。
可是该怎么激动呢?用什么表情激动?
悲愤?撒娇?恐惧还是认命?
我不知道。
我就是控制不住的发抖,紧紧看着他,疯狂发抖。
叶廷阑面无表情,缓缓走过来,在工作人员安排好的椅子上坐下。
我们俩沉默对望,很久很久。叶廷阑从口袋里掏了张纸出来。
“陈安心,你不是一直想跟我离婚吗?今天我答应你了。签字。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