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柳慕2024-11-27 16:313,015

因为以他的了解,如素衣这般心思敏捷而且十分剔透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那么木呢?

“我自是有问题啊!这么重的伤,若然没有问题才是怪事。”素衣急躁地说道,有些想避开这个话题。

她知道,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她自己并不喜欢。

“我不是说你身上的伤,我是说你的心!”宋初墨却不愿她避开话题,于是直接道。

素衣望向了他,才要开口,就听到一旁的冬雪说道:“宋神医,王爷是请了你来治王妃身上的伤的,而不是来治王妃的心的,你这样扯来扯去,莫不是觉得自己无能无法尽快治好王妃的伤,故意扯开话题呢!”

她说得正儿八经,语气带了几分伶俐,倒是让宋初墨一时被她的话支开了:“冬雪姑娘,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就一直针对着宋某呢?可是宋某有何得罪了你不成?”

冬雪却那是故意针对宋初墨,只是她看王爷好不容易才从柳纯儿的情感中走出来,此时他与王妃之间的情意都是在拢在纱布之中的。

迷迷朦朦间。

两人都是对对方有所戒备的,尤其是王妃,或许心中多少对于如今王爷的态度有些动容,但是从前的那些伤害,还有此时王爷并不怎么直接的表达,让她的误会并未揭去。

若然此时揭开了两人之间的这一层纱布,并非好事。

只怕会让他们都缩回各自的世界中去。

倒不如让他们自己去慢慢揭开这层纱布,而不是由着他们这些外人。

“宋神医,我还要侍候王妃用膳,你稍等一会儿。”冬雪说道,而后不再理会宋初墨,只觉得这人有时真是让人烦得紧。

她静静地喂着素衣,而素衣,此时心思也绪乱,也顾不得去理会冬雪与宋初墨之间的对话。

她突然觉得沉闷得紧。

于是只吃了几口,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吃不下了。”

而冬雪,也没有像往日一般劝她,只是依言将碗递给了身后的丫环,而后为她轻轻地拭了拭嘴。

转身对着宋初墨说道:“有劳宋神医为王妃诊治。”

她撤开了身子,让宋初墨为素衣诊脉。

而宋初墨,只是爱耍嘴皮子,但是有些事情,也是明了于心的,刚刚冬雪那一番话让他适时停住了接下去的话,也是对的。

他随后一想,才明白她的用心。

所以才没有再与她争什么。

倒是有些赞冬雪不愧是封千是身边的得力管事,的确是心思不同于一般人。

其实素衣的身体虽然还不能动,不过只要按时休养服药,是无大碍的了,只是明日她要与封千是去天寒国,一路奔波,他有些不放心,所以才再来为她诊治一番。

在确定了她应当无大碍后,转身对冬雪道:“只需按时服药,路上多歇着,应当不会有大问题的,她大概再过两三天就能动了,不必再这样躺在床。”

说罢又对素衣说道:“身体能动的时候尽量在马车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下车走走,多活动活动,虽然会疼,但是有助于筋络恢复。”

“我知道了。”素衣点头,却不再说什么,只是经宋初墨一提起天寒国这一趟,让她又想起了封听雨还有自己的决定。

她确实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情,关乎着是她以后的生活,若然选择了离开,那么势必,她要面对两种境地。

一种是被封千是找了回来,而后身败名裂,而且连累宰相府连累母亲,还要面对封千是的无情对待。而且,她也担心因此而拖累了封听雨。

他没必要,为了救她,而去与封千是对抗的。那个如温玉一般的男子,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是。

一种是不会被他找回来,可是,她却要摆去现在的身份,重新立于天地间,那时,她势必也不能再见到娘亲了,至少,在近几年内。

“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了,其实许多事情,你只要放宽心去想,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得多了,反而是缚手缚脚的。”宋初墨看着她纠结于自己的心思中,状似无意般地说道。

素衣抬头望向他,点头盈盈一笑,是啊!

这件事情,倒真是自己想得太多,顾虑得太多了,反而失了准则。

其实许多事情,只要随心便好,至于结果是如何,又往往怎么可能是人所能够猜想得到的呢?

而且纵然做了,只要是自己决定的,总要无怨无悔的啊……

黄昏,天色微微暗下。

素衣,终于下定了决心。

轻声唤来侍候的丫环:“帮我把窗扉打开,我想看看外面的红霞。”

“是,奴婢遵命。”那丫环听命赶紧上前将窗扉打开。

天际,一片片云彩都沾了金色的边,红色的衣,自由自在地舞动着,红霞映了半边天,只余半透的光线射进了屋内,映得满室也凭添了几分旎丽,她软软一笑。

也许,再过了今天,她就能真正地自由自在地在每一个晚霞下透气了。

才发现,原来自己,被压抑得多深。原来自己,多渴望着能够舒展开怀。

封千是走了进来,就看到素衣那充满了渴望的眼光,直直地望着窗外,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儿有大片大片红彩云霞,美不胜收。

只一眼,他看得出来,她在看的是什么,她在看的,不是那美丽的云彩,而是在看着无边的天际,自由自在。

他突然竟然生出一种害怕,这种害怕在最近看到她的眼光时经常出现,而此时,更是浓了。

他突然不想让外面的世界引诱了她。

于是走了过去,将窗,严严实实地关了起来。

人,总是抵制不住诱惑的,他害怕诱惑让她离他而去。

素衣看着他竟然冷着脸走进来就将窗关上了,一急,刚刚只是将窗开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封听雨是否看见了。

若是看不见,他定会以为她不愿意走的。

“我想看霞光。”她说道。

封千是却是理也不理会她的话,只是走到了桌前,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品了起来。

其实那茶根本就没什么可品,他的口味向来极挑的,要喝的茶,也是丫环专门泡制的,而且要温度适中,而桌上的茶,只不过是一般解渴的花茶而已。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素衣微微皱起了眉头,又说了一遍:“我想看霞光。”

封千是这才冷冷地抬起了头:“外面风大。”

素衣一听,脸皱得更紧,外面何时来的风大,他这根本就是藉口罢了。

可是他为何要关上窗扉呢?

莫非他知道她与封听雨的事情?

难道是封听雨派在外面等消息的人被他捉了?

一想,脸雪白一片。

她最担心的就是拖累了封听雨,难不成,真的拖累了他?

她紧张地望着眼前的封千是,可是他一脸沉静,脸上微带戾气,却是一言不发,让人根本就无从得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所猜这样。

“外面没有什么风啊!而且我盖着被子。”若在平时,素衣是不会去跟他争论什么的,因为不管如何,结果都是一样。

他向来是一意孤行的人,少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至少自己是不能的。

她这般故意说道,只不过是想探一探他的口风。至少能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是对的。

封千是深遂冷幽的目乐投向了她,却是不置一词,只是他却明显看得出来,素衣,似乎极在意这窗的问题。

因为她从来是一个不会争执的女子,他若是不肯,她从来不会力争,什么都看得极淡,只是这一次,却极反常,而这关窗,本就是一件极小的事情的。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慢幽幽地问道:“你怎么突然间那么介意这扇窗是开是关,莫不是有什么问题?又或者是,一个暗号?”

封千是本是无意间随意猜测。

可是却偏偏正中了素衣的心炫,被褥中她的手,紧紧地揪成一团,脸上,却显得更为平静。

只要平和地望着他,努力将自己的不安掩于心间,她知道,只要自己脸上有半点不对劲,以封千是的聪明,定是能猜得出的。

而听他此时的语气,应当是并未确定什么,若不然,他不这般平和地问话,而是早已经暴戾地怒喝了。

语气软软:“王爷说关就关吧……只是一扇窗而已,能够有什么问题呢?暗号,我与何人打暗号呢?此时打暗号,又是做什么呢?妾身真不明白王爷想要说的是什么。”也不争什么,平和地说完,而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假装睡觉。

怕只是怕,眼睛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东西。

封千是看着她平静地说完后闭上了眼睛,心中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份了,觉得是自己猜测得太多了,想得太多了。

他今日的心情,实在是太糟了!

对于纯儿,他的自己已经弄不清楚,究竟是何样的心情了。他刚刚去了久封的那个院落,却发现,原来,一直不敢触及的一切,竟然在此时,变得如此淡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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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帆过尽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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