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她道。
“什么对不起!”封千是的声音有些沉郁,似陷入了一种无边的寂寥中一般。
“我不该故乱问话的。”她轻声说道。“不关你的事。”
素衣听着他的话,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他。
可是他却也不开口,也不转身,只是那么静静地站在那儿,望着无边无际的尽头。分明此时午时阳光明媚,却一刹那间,犹如乌云突罩一般。
就在这时,冬雪走了上前,看到了素衣身下的美人榻,眼中露出惊讶,虽然很快平静下来,可是还是让素衣疑惑了,只是一张榻,却能让冬雪眼中露出不一样的神情。
这只说明,这榻,于封千是,不一般的。
“王爷,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冬雪问道。封千是没有回头,只道:“让人把膳食传到这儿来吧!”
“奴婢遵命。”冬雪应道,而后转身准备,虽说王爷这么多年来一直一人用膳,可是她却不讶异于,王爷会突然决定在杜鹃园用膳。
王爷的变化,她看在眼中。
连美人榻都能让王妃用了,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只希望王妃能够真正地将王爷变回从前。
“奴婢这就赶紧命人将午膳送来。”冬雪点头应道,而后已经利落地向着厨房而去。
墨王府的下人做事向来效率极高的。
只不过一会儿,就见厨娘已经摆好了午膳。
四色小菜青脆可口,两味开胃小菜,还有一盘爆炒牛肉、一盘绿蕉玉肉丝,看起来,菜色十分可口美味。
倒是极家常的小菜,只是闻起来,却别有一种香味。
墨王府的厨子,从来是这方面的好手,菜色精致却不铺陈,总能让人于淡然中品出真味来。
“王爷请用膳。”冬雪于一旁打了一碗清粥给封千是。
封千是点了点头,接过清粥,开始吃了起来,只是尽管菜色不错,可是他似乎心情并不佳,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齐定本来打了一碗正在喂着素衣的,看着封千是放下了饭碗,于是问道:“王爷,可是菜色不合口胃,奴婢让厨子重新再炒几盘其他的?”
封千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本王不饿,你服侍王妃吃吧,本王出去一下。”
说罢拿起一旁丫环递上的毛巾,匆匆拭了拭嘴,而后向外而去。
素衣看着他匆匆而去的样子,没有多少想法。
他从来是这样情绪莫测的,想来则来,想去则去,心情也是随时变化的。倒有些像夏日里的雷霆雨一般。
张开口,喝着冬雪喂上的粥。
一时,气氛静了下来,也平静了下来。
有封千是在的时候,总是带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就像忽然间天色阴沉,雨前的那一股沉闷。
让人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个,尤其是他情绪不佳的时候。
他一走开,每个人脸上都轻松了许多。
却在这时,一声带着轻松笑意的话打开了这沉静的一幕:“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啊……”
随着这带着开怀笑意的声音,宋初墨那一张总是俊朗的脸庞大大地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看来今天的菜色极是不错嘛!”
说罢抬起头望向了素衣,眉头皱成一团:“不是警告了你不要吃辛辣的吗?多吃清淡的养颜的菜吗?怎么还爆炒牛肉这种辛辣的东西,莫不是想让伤口好不起来!”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死活!活该你也是长得不怎么样,要真是长得美若天仙,还真是浪费了!”宋初墨没好气地叨念着。
冬雪在一旁淡淡地开口,一脸正经地说着玩笑话:“宋神医,你事情也不弄明白就在这叨念着,还真是像足了乡里的阿婆们啊……”
她话一说完,一旁的丫环皆是掩唇而笑。
宋初墨一听冬雪的话,脸色刹时黑了大半:“我说冬雪姑娘,虽说你是墨王府的管事的,可这说话也太没规矩了吧!什么叫做我像足乡里的阿婆们呢!”
“可不是吗?”冬雪反问,依旧一脸正经,那模样,就似她说的是实话而不是在开玩笑一般。
“你见过如此英俊不凡,天生丽质的阿婆吗?”宋初墨没好气地说道,还不忘记把自己那保养极佳的俊朗面孔摆向了冬雪的面前。
刹时,冬雪脸上现出淡淡的红晕,薄如秋霞。
素衣看在眼中,明了于心。
原来,冬雪竟是对宋初墨起了情意。
只是看来,宋初墨似乎并不怎么解风情啊!
“不同你说了!”冬雪静静地道,若非一脸菲红,实难让人看出她是有异样的。原来,不管是何样的女子,总也有情窦初开之时的。
任冬雪平日严谨待人、而且成熟稳重,却终还是少女。
“那些菜色是墨王爷吃的,我只吃冬雪碗里这一份玉菇肉丝粥。”素衣解释着道。
宋初墨一听露出了十分惊奇的表情。
瞪眼问向了素衣:“你刚刚说这些菜是何人吃的?”
“墨王啊?”素衣再一次应道。
“那个孤冷的家伙在这儿用膳?!”宋初墨语气忽然调高了半个调子,带着不可置信一般。
“对啊,有何奇怪吗?”素衣轻轻地问道,觉得他的表情也未免太过夸张了吧?
“那个人,可是几年来从未听说过与谁一道用过膳的,除了那些必要的宴会,却也是屈指可数的啊!他今天居然跑来这儿与你一同用膳?”宋初墨说着,一只手掺于胸前,另一只手托着下巴。
轻轻地旋走了素衣的四周,一双星目盯着素衣观察得仔细:“奇事!怪事!怪事!奇事!看来真是有变化了,而且这变化太大了!真看不出来,你这个平凡的小女人,也能有如此的力量!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素衣被他瞧得有些发毛,瞪向了他:“宋神医,看来你一刻不糗我一番你就觉得混身不自在啊!”
若在平日,她一说完,宋初墨肯定反唇相讥的。
可是这次,素衣一说完,他整个人像触电一般跳了起来,瞪大了双眼,指着素衣所卧的榻:“这……这是美人榻?”
问这话的时候,望着冬雪。
冬雪轻轻地点了点头。
宋初墨得到冬雪的点头,整个人猛然地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口中喃喃自语:“果然是不一样了!果然是不一样了!……”
素衣望着身下的梨花榻,越发迷惘了,这梨花榻,有何奇特之处,竟然让宋初墨反应如此巨大。
莫非这榻有什么缘由?
不由地,她突然想起了柳纯儿,美人榻,若以封千是,是不可能用得着这样的东西的,这种东西,只有女子才会喜欢用上。
而女子,想来,最配得上的,当属柳纯儿了,那个倾城的美人。
看来,这榻,曾经是柳纯儿用过的。难怪,刚刚封千是情绪会那般低落,而且显得那般萧寂。
是想起了她吧?
心中微有些涩然,说不清楚什么。
也许,是为封千是不值吧!
那样的女子,纵然再美,却也是蛇蝎心肠。
男人,难道真的只爱女子的貌美,而不在意内在的心灵之美吗?纵然是封千是那般聪慧之人,也是难逃这美色一关的。
忽然间,只觉得榻子一点也不舒服起来。
睡在上面,总有些怪异的感觉。
身体,排斥着这张榻。
她的心情,也随之而沉重了起来,轻轻地对着冬雪说道:“好似有些起风了,我想进屋里歇着。”
其实那儿有风呢?
此时冬阳正暖暖照着。
可是她的心中,却起了冷风,背下的榻,让她卧不安宁。一想起曾经她也在这上面睡过不只百次千次,一想这上面还存着她的味道。
她的心,就怎么也开朗不起来。
她没及细想,只觉得,应该是太恨她了吧?毕竟曾经被她那样折磨伤害过,所以才会对她如此介怀。
可是,当真是如此吗?
冬雪将手中的碗递给一旁的丫环,而后吩咐道:“把玉菇肉丝粥端到屋内来。”
说罢这才转身,一伸手,将素衣轻轻地抱了起来,往着屋内而去。
她的动作温柔,力道也把握得好,不过,还是牵得素衣身上有些发疼,倒是比起封千是刚刚抱她出来时候还要有些疼痛。
素衣微微皱眉。
冬雪看在眼中,轻声问道:“弄得疼王妃了。”
“我没事。”浅浅一笑,素衣回道。
睡回床,才觉得有一种实在感,毕竟是自己的床。
宋初墨跟着进来,看着素衣的样子,心中却能猜出几分,却也不明说,只是一脸神秘莫测地盯着她直看。
素衣也不知是自己心中烦闷,还是被他看得有些烦,只是觉得心绪不宁,于是瞪眼问道:“宋神医又想说什么话呢?”
“有问题!有问题!”宋初墨笑得莫名而道,却不说出什么问题,只是一脸了悟地直盯着素衣。
“有什么问题?”素衣微有暗恼,似乎宋初墨所说的问题她是有所知道却不愿面对的,于是心中更是烦闷。
“你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吗?”宋初墨故意说道,他可是看得出来,素衣只是不愿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