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听着她的话,越发不明。冬雪究竟要对她做什么,为何突然对她说这么奇怪的话,这些话,似乎有些像昨日封千是所说的话一样。
虽然看起来是对她不好,实则却是为了她好?
封千是,究竟要做什么呢?
而此时,又要将她带去什么地方呢?
真是令人费解。
可是看冬雪的意思,似乎怕隔墙有耳,不愿多说,心知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而冬雪向来对自己是极好的。
她即是这么说,她也就没有再问。
只是回以理解的笑容。
冬雪这才一转身,接过丫环递来的毛巾,说道:“王妃,奴婢为你拭脸!这盆水里面有宋神医为你配制的独门秘方,对你有好处的。”
说着间,手拿着毛巾轻轻地为素衣拭着脸。
毛巾方碰触到脸上,素衣便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痛袭向了自己,她吃痛间紧皱起了双眉。
冬雪却在这时又一次欺向了她,附于她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到:“王妃您忍一忍。”
素衣虽不知道她的用意,不过却还是忍了下来没有问也没有发出疼痛的声音。
冬雪连连换了三次毛巾,这才拭擦完毕,轻轻地将素衣放置于床上,而后交代那丫环去将早膳呈上来。
而素衣,此时已经被脸上那火辣辣的痛灼得冷汗直流,她只觉得脸似乎在被擦过之后,又一次开始肿胀了起来,尤其眼睛,又变得厚重了起来,睁也难睁得开。
嘴唇上那些裂开的伤口,更是发了狠地痛疼,终于忍不住,那泪,不由自主地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冬雪坐在床头,看着她痛得无法控制的模样,脸上带着心疼,竟是有些不忍去看。
见丫环送来早膳,她接了过来,而后亲自喂起了素衣:“这是燕窝粥,对身体的恢复还有容颜都是极好的,刚刚王妃擦了那药水,再配以吃些燕窝粥,能够更快地恢复容颜的。”
粥其实很可口,墨王府的厨子做的口味向来清淡适宜,很合她的胃口,而且燕窝温润滑顺也十分顺口。
可是此时,素衣吃起来却是极痛苦的,因为嘴唇极痛,每张开一次嘴巴,就如被生生地撕割一次一般,她根本就不敢嚼,一入口,就直接地咽进了腹中,因为每嚼一次,脸上的皮肤抽动一下,就有巨痛随之而来。
刚刚那药水,让她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受着疼痛的折磨。
只不过吃了两三口,她脸上已经冷汗淋漓,而且眉也紧皱得不能再紧了,她深深地抽着气。
若非是向来自己有着强硬的忍耐力,早就哭喊了出来了。
而冬雪,看在眼中,也是心中疼痛。
吃了不到一半,素衣摇了摇头,是再也吃不下了,脸上唇上的痛,让她整个人的力气似都耗尽了一般。
其实她不知道,她的脸上唇上在疼。
而有个人的心,却比她的脸上与唇上还要痛。
那人一身紫色盘龙长袍朝服,束发华冠,显得华贵而气势不凡,刀刻般俊郎的五官在晨光下显得比平日温和了许多。
没有那么冷戾不可一世,多了一份人气,他就那么站在门外,眼睛紧紧地望着屋内。
当听到素衣那一下又一下的抽气声时,他的心,就如同被剜一下一般。长袍袖下的手,握得紧得发白!
本来,他想走进去的。
可是,想了想,终还是没有走进去。
他想,她此时一定不愿意见到他的。
而且,看着她的脸,会让他更加不忍。虽然,这是为了整个计划,但是,让她再受一次极痛的人,却是他。
一转身,踏着沉重的步子,他向外而去。
用过早膳,冬雪又为素衣加了件外衣,而后命人担了担架进来,抱了素衣上担架,而后让人小心翼翼地将她抬上了马车。
马车外表看起来平凡无奇,青灰色的帆布,并不显眼,也不显得华丽,就是较一般的马车看起来大了一倍而已。
进了马车内,才知道是两种境界。
车内铺了厚厚的波斯地毯,雪白的毯子上那软软的毛让人感到十分舒服,冬雪轻轻地将素衣抱在了毯上。
而后自己也跟着上了马车。
素衣有些奇怪,冬雪是从来不出王府的,她的责任就是负责整个王府的一切事务,可是今天竟然与她一同去?
究竟是要去做什么事呢?
其实素衣不知道,那只是因为封千是不放心任何人护送素衣,所以才安排了冬雪护送她。
而且她更不知道,这马车上的用心,可不只是那一毯波斯地毯,封千是知道素衣全身现在还不能怎么动,稍微一个大力的颠簸,就会疼痛难忍。
于是在波斯地毯下还让人铺了厚厚的两层棉被,人睡在上面,软软地,极是舒适。
而且拉马车的马更是挑了四匹价值连城的雪白的汗血马,行走稳当而且不会急躁,车轮上更是让人以棉被在轮子上包了一层,以使马车一点也不颠簸。
总之,能想到的,封千是都想到了。
昨晚他交代冬雪去准备这辆马车的时候,冬雪是心中吃了一惊,这份用心,若非是用了真心去想的,岂是一般人能够细心地想得周全的。
当然,这不是她一个奴婢所能去管的,只是她却明白了,王爷的心, 已经在变化了。
不过,看着王妃对王爷那么深的误解,她却有些暗自焦急。
王爷其实是为人看起来冷酷而无情,其实他对于他重视的人,从来都不会那么狠心呢!他在对待他们这些下属的时候,从来赏罚分明,虽然表面从来不曾有任何体贴的行为。
可是在他们有困难的时候,他总会默默相助的。
记得她初入王府的时候,家中母亲被继父打得断了腿。
她暗自难受了许久,后来王爷不知在那儿听见了,于是让人去警告了继父,而且派了大夫去治好了娘亲的腿,还在家中附近的钱庄存了定量的钱。
每月定时发给娘亲,让娘亲得以在家中掌控经济大权,才不会再让继父伤害。
如今娘亲虽然去世了,可是这份恩情,她却一直记得,所以她用尽了全心,努力地报答着王爷,无怨无悔。
虽说王妃初嫁进来的时候,确实王爷的行为手段过于猛狠无情让人无法接受。
可是那时的王妃的确是敌国派来和亲的人,而且是有着目的的,可是现在,王爷却已经在变了。
她是真心希望王爷与王妃能够好起来的。
马车缓缓地在路上行走了起来,素衣原本以为要忍受着无尽的颠簸痛苦,却发现,马车四平八稳,睡在上面,就犹如睡在床上一般,根本感觉不出有任何颠簸。
冬雪看穿了她眼中的疑惑,于是笑着道:“王妃可是觉得十分舒服,马车行走起来就如停止一般,感觉不到一点点的颠?”
“嗯……是啊……”素衣浅笑着点了点头应道。
“那是因为这马车是特制的马车,拉车的马是价值连城的汗血宝马,而且不是一匹,而是四匹!而马车的轮子上,还让人连夜加了厚棉在表层,而这车厢内!”冬雪说着拉了拉车厢中的波斯地毯,扬着给素衣看:“不只加了这波斯地毯,而且在这波斯地毯下面,还铺了两层厚厚的棉被!”
“谢……谢你……冬雪……”素衣张着微有些刺痛的口,缓缓地说道,心中满是感动,想不到冬雪如此用心地为自己准备。
难为她能够想得这般周到。
这份心,就比什么都还要重要了。
冬雪却是神秘一笑地摇了摇头:“王妃你谢错人了!”
素衣不明,睁着厚重的眼帘,望着她,不是冬雪,那会是谁想得如此周到细心呢?
而且听冬雪的话意,接她出去的这件事情,应当是相当周密的,不会有太多人知道的。
按理说,除了冬雪,就只有封千是知道。
是封千是吗?
不可能!
素衣心中直接否认掉。
他不可能会对自己这么好这般用心。
他可是恨不得自己多受点儿苦,他怎么可能顾及自己的疼痛呢!
那个男人,除了伤害自己,从来没有对自己好过,之前偶有的好,也不过是做戏给外人看的罢了,完全不是出于他的本心。
“王妃一定猜不出来的吧?”冬雪浅浅一笑。
“是……啊……”素衣点了点头,她的确是怎么也想不出来是谁人对自己这般好。
“是王爷呢!”冬雪重重地说道,而后看着素衣的脸上起了变化。
可是只一刹那的惊讶,素衣又恢复了正常地再次问道:“宁……王?”
话一出,冬雪都有些愣住了,想不到王妃竟然想到宁王那儿去了,看来她和宁王之间确实有联系。
“不是,是王爷!”冬雪又一次强调道。
看着素衣那不可置信的样子,她轻轻地说道:“其实王爷没有王妃想得那么坏的,他的无情,只不过是因为曾经受过伤害,他的心,其实是好的,若不然,他的身边也不会有这么多属下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