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姑姑跟姑父吵架。
跑回娘家哭诉，一住半个月不走。
我妈性子火，跟她天天吵架。
只要我奶奶帮着姑姑，她就会当着奶奶的面揍我，边打边骂[让你不成器！跟着外人一起欺负我，我就把你老杨家的种打烂！]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
01
[是该打，贱蹄子看着家里不和，还捣鼓着看破电视！]
奶奶没好气的冷哼。
而姑姑站在那神气扬扬，双手环抱[嫂子，你乐意打你就打呗，打死了也没事。反正是你生的女娃。]
电视里的喜洋洋与灰太狼还在那放着。
我不明所以的哀嚎，大叫，哭泣。
而我妈怒火中烧。
扒了我裤子，拿鸡毛掸子抽我的小腿，打我屁股。
抽得我腿上满是血印子，屁股高高肿起，哭着求妈妈别打了。
她才扭过头冷哼[既然你老杨家不心疼，那我当然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打死了你都管不着！]
我还在那掉眼泪，浑身上下痛的动弹不得。
奶奶冷不丁的哼声[就是矫情，跟她妈一个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死了。]
可我真的很疼啊。
全身难受。
我哭着说再也不喜欢奶奶和妈妈了。
可妈妈只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衅，连亲生女儿都敢来背刺她。
她直接撕扯我的脸，一脸阴沉的指着我。
[不准再哭了！]
我猛地收声，嘴里打着哭嗝。
控制不住。
甚至于喘不过气来。
妈妈又拿着鸡毛掸子往我身上抽。
[我让你还哭！让你不听我的话！]
姑姑看笑话似的唏嘘不已，把我哀嚎的视频发到幸福一家人的群里。
叹了口气[真是摊上了个好妈哦。]
姑父在群里说[嫂子心挺狠啊，这么打孩子。]
外婆向着妈妈[手心手背都是肉，打在孩子身上痛在她心！肯定又是杨丽做了坏事！]
外公也说[不管当父母的怎么打小孩，那都是有原因的，父母都是为了孩子好！丽啊，你妈肯定受了委屈，你做女儿的要好好安慰你妈。]
妈妈有了靠山，又到群里跟姑父耍嘴炮。
[我打自己女儿天经地义！不像你家那个厚脸皮的媳妇，都嫁人了还不要脸的往娘家跑。]
这个时候，我姑姑就会跟妈妈干仗。
叉着腰大喊[这是我妈和我哥家，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你个寄人篱下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妈扯着姑姑的头发往后拖，奶奶就去抓妈妈的脸。
唾沫星子喷到妈妈脸上[你特么再动我闺女一下试试。]
三个人疯狂撕扯。
我妈咆哮[就凭我给杨家生了女儿！]
大家的声音都安静下来。
话题又转到了我身上。
姑姑扭头看我。
然后噗呲一笑[把自己当蟾蜍呢，以为自己生了个金元宝啊。我瞅着杨丽长得也不像我哥，莫不是你在外边乱搞吧！]
我姑姑这人，说话不经过大脑。
连带着给我爸戴了顶绿帽子。
奶奶也不护着她了，拧着我姑的耳朵[放你的狗屁！不会说话就闭上臭嘴！]
妈妈松开手，嘴角一撇，受了莫大的委屈，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个嫁出去的外人还敢编排我，嘴巴子这么贱哦！]
这时候，她又看向躲在桌子底下的我。
[杨丽，你妈都被这么侮辱了，你还不知道来保护我?！我养你这么大干什么吃的！]
可年仅六岁的我，不懂那些大道理。
我只知道妈妈跟奶奶姑姑一样，讨厌我，欺负我，我不喜欢妈妈。
所以我赌气的跑到房间，关上门。
躲在被窝里哭。
妈妈在外头喊我，我也不应。
她在外头疯狂踹门。
02
[给你脸了杨丽，小小年纪脾气这么大，要爬到我头上去是吧！]
我妈把门踢得砰砰响，我吓得缩在被窝不敢出来。
奶奶翻了个白眼[楼上楼下都是邻居，你别发癫了！]
我妈不服气[你们是不是非要对着我干啊！我在家里被宠着长大，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你不让我干我非要干！]
于是，妈妈把桌上的碗筷砸了个稀巴烂。
她红着眼，把陶瓷碎片比在手腕上。
[你们都欺负我，那我就去死！]
奶奶傻了眼，哀嚎[哎哟，闹出人命了哦！搞不懂我们家忠国怎么娶了你这样的女人！]
姑姑又拱火，叉腰冷笑[死了正好让我哥再娶一个贤惠的老婆。]
那陶瓷碎片终究没有按下去。
一场闹剧结束的点是。
爸爸回来了。
他看着乌烟瘴气的家，脸色铁青。
奶奶是他的妈妈，要尊重，妈妈是他的老婆，要爱护。
至于我这个女儿，他不甚在意。
因为妈妈答应他今年就抱个弟弟。
当地规矩，农村户口一胎是女儿可以再生一个。
所以，他撬开门，把我从房里拖了出来。
一耳光就扇在我脸上。
[看着奶奶和妈妈吵架，你跑去睡觉?！你怎么这么恶毒啊，一点亲情都没有吗?！]
[是妈妈先打我的！我生气了！]
[你妈打你都是为你好。小小年纪就这么记仇，以后我不得养出个白眼狼来了?！]
我憋着泪，努力不让自己哭。
倔强的看他[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被妈妈打还被奶奶骂?]
[还嘴硬！我看你就是不学好，吃我的，花我的还跟我摆谱子，给你脸了。]
爸爸一生气，下手比妈妈更狠。
我害怕的全身颤抖，起了应激反应，双手双脚不停抽搐。
妈妈瞧着不对劲。
赶忙让爸爸放开我。
没好气的瞪他[小孩子不懂事，你这么较真干嘛，慢慢教就好了，别动手。]
可在这之前，妈妈已经打过我了啊。
她只是在爸爸面前装样子。
明明在爸爸面前说我这不好，那不好的人也是她。
爸爸沉闷不已，喝了一大口水回房。
妈妈牵着我的手，告诉我[你看到没，一家子里只有我是爱你的，因为你是妈妈的女儿啊，长大了要好好孝敬我知道不。]
我害怕的点头。
可心底的阴影消失不去。
一连几天，妈妈跟姑姑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
03
那天放学回家。
同学们起哄，纷纷祝贺我[杨丽，听说你有小弟弟啦！]
我一愣。
[你们听谁说的?！]
同学有些不爽[干嘛用这种语气，你妈怀孕了在朋友圈到处邀请人喝酒吃饭，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我真的不知道。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跟我说过。
傍晚放学回家，奶奶的态度十八变，给妈妈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我看着妈妈跟大爷似地躺在沙发上，终于发出质问[妈妈，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啊?]
[怎么了?干嘛这么问。]
我撞似不经意道[同学妈妈最近生了个漂亮地小妹妹，我挺喜欢的。]
妈妈轻哼，不说话。
[好好的二胎名额都浪费了，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快点去做作业，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我终于忍不住了[那你也怀了宝宝为什么不告诉我?]
妈妈一愣，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你既然知道了该拐弯抹角什么?还跟我耍什么性子和心机?！怀宝宝头三月不稳定，不告诉你很正常。]
可是连我同学都知道啊。
我深吸一口气，到底什么都没说，一个人回房写作业。
半夜，爸爸悄摸看了我一眼，关上房门[她睡着了。]
妈妈没好气道[不知道从哪里听来我怀孕的消息，还敢来质问我！还好之前没告诉她，不然就这小白眼狼的脾气，指不定怎么嫉妒去害她弟弟呢。]
爸爸点头[那倒是，这妮子脾气大，心眼也坏的很！]
他又叹气[家门不幸啊，杨丽心眼小，成绩差，长的也不好看，真是不知道像谁……]
我竖起耳朵，听着听着就越发难受。
无声落泪。
在他们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
弟弟出生那天，我放假，远远看了一眼，就被奶奶推到了一边去。
[哟哟哟，瞧瞧我的大胖孙子，哭得多响亮！]
姑姑撇撇嘴，却不再说那些刻薄的话[嫂子真是有福气了，儿女双全啊。]
如果弟弟没出生，我肯定落不到这么一个好名头，儿女双全，顶多算是奶奶口中的赔钱货。
爸爸看了眼弟弟，抱着妈妈哭。
[老婆，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好的孩子！]
大家都沉浸在弟弟出生的喜悦中，无人在意我。
弟弟出生半年，家里头东西多的快放不下，爸爸给他买了三四个儿童汽车，妈妈也把全部的经历花在他身上。
直到那天，学校要交五十块钱的春游费，自愿报名。
可我想去，于是大着胆子去问妈妈。
妈妈不答应，有些不耐烦道[你明知道现在家里开销大，你弟弟哪里都要花钱，改天还要给他报婴儿游泳课，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跟你爸的不容易吗?！]
我站在那，似乎还想说什么，跑到房间里拿出厚厚一叠奖状。
[妈妈，那你以前说过，只要我成绩好，拿奖状给你就给我奖励一百块钱，还做不做数?]
我有些期待地看她。
谁知道妈妈一手把奖状打开，语气尖锐[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说了我没钱，你是上辈子来我家讨债的吧！这么喜欢要钱！]
我又哭了。
这一回哭的是，妈妈真的不爱我了。
04
当同学们欢喜的准备春游带的小零食和水果时，我却只能悄悄在心里祈祷。
妈妈可以答应我。
可事实相反，她没有。
我沉默的踩在板凳上，给家里人装饭，端菜，可怎么也笑不出来。
爸爸一出来看见我那个死样，立马横着眼睛骂我[你哭丧啊，板着一张脸?]
爸爸撂下筷子，踢了我一脚[要发脾气滚出去发，别待在我家！看着就烦！]
妈妈没好气冷哼[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坏习惯，想问我要钱去搞什么破旅游，不答应就给我甩脸色看。]
[让她甩，什么玩意?！有本事自己去赚钱，花我的钱还装出这副死样子惹人烦。]
奶奶映衬着开口[就是没打得，想我小的时候爸妈让我干活我就去干活。他们现在是日子好起来来喽，一个个娇生惯养的，脾气也大了。]
从头到尾我一句话没说，也不敢掉眼泪了。
因为哭会被妈妈打。
而如果我说话，就控制不住泪失禁的情绪。
最后，我被爸爸拖到了门外，往我的膝盖上用力一踹，逼迫我跪下。
他看着我[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进来。]
楼道阴暗，邻居叔叔下夜班回来。
看见我直挺挺的跪在那，叹了口气[小姑娘，跟你爸妈服个软，他们有了台阶下，不就让你进去了嘛。]
我摇摇头。
不管是服软还是讨好，都没用。
弟弟躺在床上咯咯笑的时候，爸爸会说他聪明懂事。
弟弟咿呀咿呀回话的时候，爸爸会笑[我儿子从小就是一个歌星！嗓子好！]
我也爱唱歌，爸爸却冷不丁嘲讽[就你那嗓子，再怎么唱也比不过你弟弟的天赋。]
最终，我还是没去成学校的春游。
因为爸爸妈妈约朋友聚餐了，奶奶在家带弟弟。
她撇撇嘴，冷哼[你还是孩子妈呢！凭什么把孩子给我带?！]
说完，她看了我一眼。
[我去搓麻将了，你给我在家好好带着弟弟，饿了记得给他冲奶粉，要是你弟出了啥事，你也不用活了。]
她说完，拿出了自己五百块的私房钱去打麻将。
弟弟单纯稚嫩的眼神，为何让我这么讨厌。
忍不住想破碎掉他的美好。
到底，我没有这么做。
可是弟弟似乎很难受，咿咿呀呀的哼哼，我赶忙给他拿奶瓶。
他不肯喝，小脸通红。
突然间就嚎啕大哭起来，只要他一哭，我肯定少不了一顿毒打。
我急得直掉眼泪，一边哄他一边给他换尿不湿，他的哭声更大了。
我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告诉他们弟弟一直在哭。
05
妈妈赶回家的时候，直接冲向我，给我甩了一巴掌[是不是你给你弟弟吃了什么东西?！你这么心肠这么歹毒啊！]
妈妈掉下眼泪[要是你弟弟有个好歹，我今天让你偿命！我要打死你不可！]
爸爸抹了汗，阴沉的看我。
赶紧抱着弟弟去了医院。
结果医生说，弟弟是因为衣服穿多了，热得大哭。
因为出门前，妈妈害怕弟弟着凉，给他又加了两件里衣，可现在是夏天。
小孩受不住。
得知了这是个乌龙。
妈妈努努嘴，没好气道[没事就算了，要是我儿子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是要找她算账的。]
爸爸沉默着没说话。
我摸着自己被扇红的小脸，低着头。
可心底的酸涩感越发严重。
妈妈干瞪我[你这孩子这么记仇干嘛?我是你妈，就算打错了你也是天经地义的！]
[真搞不懂你这性格像谁，闷葫芦一个，整天板着脸让我看着就不舒服。]她又开始嚷嚷[你奶奶成天就知道打牌，自己的孙子都不管了，那当初舔着脸求我生儿子干嘛！]
她又把矛头重新对准我[亏你都上三年级了，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吗?看着弟弟被热得脸红也不知道给他解衣服啊！]
[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