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这么做，活着，都要活下去啊。”
空间扭曲，一切都在飞快的消失。
火光滔天，弟子们眼眶内含着泪水，注视着那些变成冰雕的布依族族人。
眼泪在眼底打转，耳边有呼啸的风声在吹，可这声音，却抵不过布依族族人被封印前那些决绝的喊声。
他们说，宁愿跟族落共存亡，宁愿献祭自己，也不愿意臣服在观澜大陆的人手下，不愿意失去自我。
聂欢的眼泪流的最汹涌，不仅她，就连越彤跟越清泽也是如此。
以往他们没有进入平行空间，没有看到焚城跟奠城的百姓们是如何被观澜大陆的人逼迫的，如今看到了，心中的震撼岂止是一点两点。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聂欢死死的握着手，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都是悲痛的。
不努力就要挨打，不努力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胞在自己眼前消失。
“呼呼。”
空间似乎裂成了两个，寒风呼啸，周围一片冰天雪地，所有的弟子重新回到了西晃山。
西晃山永远都没有黑夜，以往不知为何，现在，弟子们或许知道了。
因为西晃城的子民们用血点燃了长空，这里永远都不会有黑夜了。
“他们多无辜，为何要这么对他们，哥哥，我不懂，我不懂。”
聂欢跪在地上。
风卷起她的衣裳，吹着她的面颊。
眼泪滴落的瞬间，就变成了寒冰。
越彤咬唇，红着一双眼睛看向越清泽。
越清泽的眼神悲痛，他低着头，不知该怎么回答越彤，其实他也很想问问，为何要如此。
以往观澜大陆在他们心目中的印象，不是这样的，为何呢。
难道浩瀚大陆强大起来，就要被观澜大陆的人仇视么。
那这么多年，浩瀚大陆的人热衷向往于观澜大陆，又有多么的讽刺。
可笑他们以前，一心想要前往高级大陆，可那些人的嘴脸不断的回荡在他们的脑海中，将以往的观点认知，彻底摒弃了。
“或许，先辈们就是想要告诉我们真相，让我们有朝一日，告诉更多的人，我等后辈不觉醒，浩瀚大陆，危矣。”
云文宣的声音都放轻了。
若是帝后知道浩瀚大陆变成如今这样，该会有多么失望啊。
毕竟，浩瀚大陆当初是帝后一手扶持起来的。
“该死的，他们真是该死，连孩子都不放过，他们该死，该死！”
聂欢一圈砸在地上，眼泪若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要命的往下落。
季书白垂着头，季检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心中也不好受。
焚城子民祭城的一幕幕又重新浮现在脑海中，让他们在这一刻，心中有了恨意。
“我们必须进步，我们必须要成为优秀的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我们的家园，才能为他们讨回公道。”
风无渡低低开口，视线看向楚轻狂。
只见楚轻狂沉默着，她的侧脸毫无情绪，可风无渡知道，楚轻狂越是这样，便越意味着她心中的怒火更重。
“小师妹，你要做什么。”
忽的。
寒风凛冽中，楚轻狂动了。
她顶着风雪，往前走去。
半空中的风雪更大了，雪花落在她肩膀上，落在她的黑发上。
素长衣担忧的盯着楚轻狂，下意识的跟着她一起往前走。
“阿楚。”
聂欢擦干净眼泪，也跟了上去。
这一刻，所有的弟子们都步伐一致，顶着风雪，跟着楚轻狂往西晃山的深处走。
很奇怪，西晃山原本没有路，可众人莫名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引导着他们一样。
雪花越来越大了，但是风却渐渐的小了。
周围一片萧瑟中，忽然映入了两座山丘映入众人眼中。
楚轻狂抬起头，握着拳头，看着山丘，跪了下来。
她的手一挥，蒙着山丘的雪尽数被吹落在地，漏出山丘原本的模样。
一座座人形冰雕依稀还能看出模样。
冰雕相互拥簇在一起，似乎在化作冰雕前，他们绝望的靠在一起，汲取最后一抹温暖。
“噗通。”
沈修奇跪在楚轻狂身边，紧接着，噗通噗通的声音传来，弟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跪下。
风卷着他们的衣衫，雪落在他们的发上，一个个年轻的少年少女们红了眼眶，想要变强的想法在心中越来越旺盛。
“一路好走，我们绝对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
聂欢咬着唇，紧紧的盯着冰雕们。
“一路走好。”
弟子们喃喃开口，季检扭头，只见季书白缓缓伸开了手。
他的掌心中，放了一枚圆润的珠子。
这珠子，是赫娜在祭身之前交给他的。
“咯吱咯吱。”
季书白握紧了手，那枚珠子硌在掌心，让季书白的眼尾红的宛若泣血。
季检从未见过这样的季书白，少年们意气风发，此时像是看见了人世间的真实，受到了刺激，然后，像是酒水一般，不断发酵，终归能长成参天大树，为这片大陆，遮挡风雪。
“观澜大陆，就这么容不下我们，还打着好名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楚轻狂破坏了神台，崔天奇跟何有为一定要铲除她了。”
越彤喃喃自语。
观澜大陆不允许任何人冒犯他们的威严，他们就是要给浩瀚大陆的人洗脑，让浩瀚大陆的人觉得自己就是比观澜大陆的人低一头。
这种洗脑，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甚至一些人以去观澜大陆为荣耀，却忘了自己出自浩瀚大陆。
多么的讽刺啊。
她也明白了，为何楚轻狂要一直抵抗，为何要一条路走到黑的走下去了。
那是因为，她的骨子里，流着热血，为了同胞，为了骨气，为了尊严。
“楚轻狂，对不起，日后，我为了以往觉得你是错的而道歉。”
又过去了一会，越彤从地上起身，接下身上的棉袄，将其披在一座冰雕上，眉眼坚毅。
有时候，成长只需要一夜，一夜，便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我会努力的修炼，我会好好保护族人，我会捍卫我们的族人，我会为你们讨还一个公道。”
“越彤起誓，此生，一定将真相揭露，一定会为所有蒙受冤屈的人争取公正，若有违背，天道不容。”
越彤伸出手，她的脚下，一个圆圈一闪而过。
她向天道立下誓言，若是违背，便会被天道惩罚，足矣证明她的决心。
“我也起誓，此生若不能为那些蒙受冤屈的人讨还公道，必将被天道所不忍。”
聂欢将眼泪擦干净，学着越彤的样子，将身上的棉袄脱下来，披在 一座雕像上。
吾道不孤，先辈，一路走好，来日，必将有清白展露于日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