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如何风起云涌自不必提。
京畿重地。
刚和友人在酒楼聚会完毕的李渊,在觥筹交错中退身而出。
“李某离京多日,家中尚有父母在堂等候,告罪离开,先不多陪诸位了。”
他拱手,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离开时,被魏王府世子魏临叫住。
数月不见,曾与沈逸风同酬共饮的魏世子,在保皇党与摄政王党的数次交锋中,已褪去了曾经的青涩,变得成熟而圆滑。
魏临将他引到暗处,从袖中翻出一张卷轴来,递给李渊,示意他打开。
李渊眉头微皱,顿了顿,抽开了那绑成团圆结的锦缎,画轴垂落,露出上面菡萏年华的少女。
正是被林从鹤悄悄带走的沈盈儿。
看到那面与沈清絮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时,李渊呼吸微顿,面上隐有失态,“这是?”
棠儿早年的画像吗?
魏临没有给明确的回复,只是笑着道:“李大人若想见画中人,可以去清平街最南的那家院子里,报上我魏王府的名号,自可得见。”
李渊听了他这话,眼底的惊色褪去,变成冷意。
人在京中,那必不是棠儿了。
也不知从哪里寻了个七八分相似的,看样子,是要从小开始养了?
自他入京,便被京中这群保皇党的老狐狸们盯上了。
各样的酬宴与酒局,从前抬着脚尖都够不上的人家,如今一个个给他递帖子、送财宝、送美人。
毕竟他身后代表的是镇守西北的欧阳将军。
他护送公主入京和亲,若公主能入了皇帝的眼,将来成全了与漠北通商之事,那他靠着这份护送的情谊,必能成为漠北与中原的第一联络官,身价一夜攀升,权势纵横东西,成为沈朝朝堂上,炙手可热的新贵。
如今摄政王一党势弱,保皇党正在急速扩张阶段,自然抓着他不放。
旁的都试过了,对他不管用,便开始挖掘他的过去,将主意打到棠儿身上?
摄政王一脉猖狂纵傲,保皇党一脉机关算计又是什么好人吗?
不过是东风压西风,西风乱东风,左右手互博罢了。
李渊眉眼之间,浸满冷意,退后两步,回绝了魏临的好意。
“本官听闻,魏世子曾于沈大人是知交好友?”
“沈大人的官职比本官高多了,如今已成为一州主官,您有空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寄信两封送给沈大人,好好维系你们之间的君子之谊。”
“这画轴,您还是收着吧。”
李渊也不管魏临接没接,往他手上一丢,不再理会,转身离开。
直到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隐在魏临身后的仆从才愤愤不平地开口抱怨,“不过是个五品官,倒这般难啃,世子爷,非他不可吗?”
魏临双眸眯起,并不因为李渊的举止而恼怒,而是盯着他离开的方向,沉吟道。
“此子科举的试卷大人都看过,胸中有沟壑,是个可造之才。”
“若能走文官一道,三五十年后,也能成为肱骨重臣。”
“偏偏他反其道而行之,入了兵营走了武职,又能在生死之间,抓住大机缘……”
“这般有本事有运气的人,又跟沈氏兄妹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必能成为保皇党与摄政王党中间,用来博弈的最关键的那颗棋子。”
“所以,他很重要。”
仆从听的懵懵懂懂的,忍不住问道,“摄政王不是放权退隐了吗?那都是昨日黄花了,往后是咱们陛下的天下。”
噗嗤。
这天真的话,将魏临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