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度在一起六年，我囚禁了他一年。
护完他最后一程，我就离开了。
听说沈度在我离开后发了疯。
怎么可能呢，他应该一直恨着我。
1.
任务收网后，许家破产，我带着沈度从华美的别墅搬到了城区的一间公寓。
搬家第一天，沈度就砸破了我的头，「你还想困我到什么时候？」
头晕乎乎的，我摸了一把，没有出血。
我依旧笑嘻嘻的：「大概十年，或许半年，我厌倦你了，你就自由了。」
沈度紧紧抿着唇，胸口似乎被我气得不行，大幅度喘息着。
不知什么时候起，一向冷静的人，突然就变得孩子气，心里想的都表现在脸上。
我伸出手指，想要抚平他皱着的眉。
手被猛地拍开，冰冷厌恶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响起：「别碰我，我嫌脏。」
2.
他上了楼，我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
捡起地上碎裂的碗时，一不小心划伤了手指，鲜血滴落在地板上。
随意找了一个创口贴包上，我哼着曲把煲好的汤端上楼。
还没进门，又一个花瓶砸在地上。
「滚！」
我仍然笑着：「你不是之前最喜欢喝我煲的鸡汤吗？特意去市场买的最新鲜的鸡，熬了很久呢，尝尝？」
沈度没有说话，我就当他默认了。
把鸡汤放在床头柜的时候，他猛地打翻了，滚烫的汤水全部洒在我身上。
「许书瑶，你活该！」
对上他满是恶意的眼神，我的心脏不可控的刺痛一下。
随即我蹲下身，想要把碗捡起来，沈度却踩上了我的手，力气越来越大，感觉手要断了。
「许书瑶，你杀了我爸妈，现在警察只是没有证据而已，你早晚会进去。」他终于移开了脚。
「嗯。」我认真地应了，沈度的眼睛红了一圈，我说，「别担心，欠你的，都会还。」
……
我走进卫生间，脱下黏腻的衣服，腹部一片红，还有很多水泡。
这鸡汤的味道还怪浓郁的。
我面无表情地用冷水冲洗，身上很疼，但我想，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不是吗？
只要在许家人全部落网之前，陪着沈度，不让他遇到任何危险。
就算他骂我，打我，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我，只要能保护他就好了。
3.
沈度的爸妈都是警察。
卧底在许家人身边，找到他们的犯罪证据。
许家手上有太多人的鲜血了，我是许家的养女。
沈度爸爸死在我的手里。
那年我十四岁，许泽凯摁着我的肩膀：「瑶瑶，杀了他，你就会是许家承认的继承人。」
消瘦的中年男人躺在地上，气息微弱，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两只手掌都不翼而飞，腿骨被硬生生折断，身下是蜿蜒的血迹。
我身边围着很多人，所有人都让我动手。
我没有选择，这是许泽凯对我的考验，他身边的人一定要有把柄在他手里，跟许泽凯在一条船上他才会放心。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用尖刀刺进一个人的胸膛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温热的血液喷溅到了我的脸上，这幅画面被人拍了下来。
在若干年后，流传到了沈度的手上。
是的，沈度成为了警方的线人。
他恨上了我，觉得我跟许家人一样，都是肮脏邪恶的。
这股恨意在我又一次如法炮制杀了他的妈妈后，达到了顶峰。
沈度想要杀了我，可是又杀不了。
他爱我。
我们曾经是一对非常甜蜜的情侣，没有任何外因，只是因为相爱走到了一起。
况且，虽然许泽凯已经有儿子了，但我这个养女在他身边还算能用，我是沈度打入许家内部的钥匙。
4.
我忍着疼痛给自己上药，烫伤很难受，又痒又疼。
幸好家里的药一直备着，上好药，我穿上睡裙，走出了浴室。
沈度坐在客厅看电视，听见动静，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那是怎样的眼神呢。
厌恶恨意交织在一起。
我苦笑，感觉今晚又要失眠了。
「许书瑶。」沈度出声叫住了我，「是不是我怎样对你，你都要困着我？」
「是。」许泽凯落网了，但他那唯一的儿子还没有被抓住，沈度卧底身份在抓捕行动时已经曝光，我留在沈度身边，可以保护他。
「那你帮我去找其他女人来照顾我，天天看见你，我就想吐。」他语气嘲弄。
我脸色变了：「不行，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喜欢沈度，有哪个女人可以亲手往喜欢的男人床上送别的女人。
「我以为许大小姐这种事情做得已经轻车熟路了呢。」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厌恶，像是在看什么垃圾，「毕竟，还勾引了自己的哥哥，不是吗？」
我勾引许韬，爬上他床的那晚，沈度看见了。
我脸色煞白。
5.
这场谈话到底不欢而散。
沈度上了楼，很大的关门声，我坐在沙发上，明明还是夏天，却感觉冷得厉害。
我大口喘息着，从电视旁边的柜子里翻出药，手指颤抖，掏出药就迫不及待咽了下去。
三年前，我爬上许韬床的那晚过后，我就生了病，每天要靠药物才能稳定精神状态。
许韬是许家唯一的儿子，他们都保护他，不想让许韬沾染罪恶。
但我不一样，我生来低贱，被他们养在身边，就是用来顶罪的。
在检查组注意到许家的生意后，许家人便计划让我出去顶罪。
这怎么行，我可是要送他们下地狱的，进监狱几年，出来后许家哪里还会有我的位置。
于是在我知道警察要上门的当天晚上，我爬上了许韬的床，勾引了他。
许韬是许家的小霸王，所有人都捧着他敬着他，许父也不例外。
许父知道我跟许韬的事情以后大发雷霆，但又无可奈何。
许韬坚持要娶我，我便成为了许韬的未婚妻。
那晚被沈度看见，他不要我了。
我苦笑一声，或者说，他早就不要我了。
6.
我跟沈度是大一认识的，我学商科，许家安排的，他学化学。
认识的原因很巧合，我在图书馆看完书准备走的时候，掉下了借书证，他叫住了我。
笑容爽朗阳光，一看就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沈度要了我的联系方式，他白皙的脸有些红，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同学，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吗？」
我微笑着看他，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后面的话该怎么说。
鬼使神差地，我给了联系方式。
或许我对他也是一见钟情，两人的暧昧期又格外上头，他跟我表白的那晚，约我去操场上散步。
夏天的风暧昧极了，吹得我有点脸红，他也是。
距离越走越近，突然他握住了我的手，一群同学起哄地送来一捧花，又笑嘻嘻地跑远。
沈度脸红得厉害，「我请教了同学，他们说表白一定要正式，许书瑶，我很喜欢你，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理智告诉我别答应，我现在还没有恋爱的资格。
可是当看到沈度发亮的眼眸，我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答应了沈度的告白。
沈度是个很好的男朋友，舍友说他是二十四孝好男友，我深以为然。
有早课的时候，我刚起床，他就在楼下等着了，等我下楼，给我递上早餐。
他有空便会陪我泡图书馆，陪我上课。
一学期下来，我那门课程的教授都认识沈度了，还时常打趣。
……
跟沈度在一起的时光里，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看见他想到他，我总是忍不住笑。
我们恋爱一周年的那天，我跟沈度出去约会。
约会地点在本市最大的一个游乐园，因为我告诉他，我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园。
畅快地玩了一天下来，我跟沈度散步回学校。
他很认真地看向我：「瑶瑶，我觉得你在我面前，永远都可以做自己，我会一直喜欢你，陪着你。」
多年在许家人身边的隐忍，让我戴上了面具，在喜欢的人面前，也总是会忍不住伪装。
听见这话，我的眼睛酸涩得厉害。
他温柔又坚定地说：「我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