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回国后的许韬成长了不少，许父很欣慰，夸他乖巧懂事。
看见我时，也不再是满脸的厌恶，他会平和地叫我瑶瑶。
也不再跟以前的狐朋狗友天天约着泡酒吧飙车，而是每天待在老宅，甚至开始接手以前从来懒得学的商业方面的事情。
当然许父给他接手的全部都是已经洗白了的产业，真是奇怪，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男人居然会爱子，许韬出国后，许父就在为了许韬的未来做打算。
现在的他让我感到一丝危险，以往都是许父让我接近许韬，去管着他，现在是他主动缠着我。
样子又乖又奶，还会甜甜地叫我姐姐。
实在跟五年前，在公路上叫嚣整个清市都是许家管的，然后一棍子砸向阻拦他机车交警的画面天差地别。
跟周警官接头的时候，我说怕是许韬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周警官让我按兵不动，再仔细观察一下。
我搬回了老宅，房间在许韬的隔壁。
仔细观察了两个月，他正常得不像话，我只当他是长大了。
许韬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多，我好几次察觉到了，看向他，下一秒他就将目光若无其事地挪了回来。
一次深夜，许韬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姐姐，你快乐吗？」
我神情错愕，锤了他一拳：「我一直都很开心。」
「嗯。」他的嗓子低低的，「姐姐，养一只猫吧，我记得你十岁的愿望是这个。」
十岁，是我第一次来到许家，第一次见到他。
「算了吧，最近工作忙。」
……
我赶到许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在赶去的路上，我给周警官打去了电话。
许韬绑架了周芙，在老宅等着我。
短短半年的时间，老宅因为没有人照料，大门的杂草长了出来，门口还有一张撕碎了的封条。
屋门显然刚刚被人仔细擦洗过，跟墙壁的灰层完全不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姐姐，你来啦？」许韬并没有逃亡的疲惫，依然跟之前一样，西装笔挺，模样精致秀气，像一个不染尘埃的少爷。
他正在擦着桌子，后面的椅子上绑着两个人。
一个周芙，她的嘴巴被用胶布封着，神情憔悴，显然刚刚哭过，眼睛很红。
另外一个是逃亡的许韬伯父，他专门帮许家料理脏事，对许家忠心耿耿，现在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
「嗯，好久不见。」
许韬笑了，笑得单纯，像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大男孩模样，「姐姐是想救这个女人吗？」
他站起身，拿着刀子抵住周芙的脖颈，刀锋尖利，周芙的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
「你放了她。」我沉声道，「周芙是无辜的。」
「可是她抢了姐姐的男人啊，姐姐现在不幸福。」他的嗓音阴冷，很快又变得温柔，「姐姐，要我放了她可以，你得变成人质。」
「好。」我爽快地答应了，现在我仍然不喜欢周芙，但我不想让沈度难过。
周芙住进去的日子，沈度停了药，精神状态越来越好，我不想再看到我的太阳坠落了。
「我答应你，你把我绑了，放了她。许家是我搞破的，要报仇你应该找我报。」
我把随身携带的刀子丢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许韬丢了一包药片，「把这个吃三片，茶几上有水。」
吃完没多久，我的身体瘫软，许韬这才走上前，将我绑在椅子上。
我的身体动弹不了，只有意识依然活跃。
「姐姐，很快就会结束了。」许韬的声音像是毒蛇低语，见许韬迟迟不放周芙，我才发现自己被他耍了。
许韬刚说完这句话，门口传来警笛声，周警官来了。
跟着下车的还有沈度，他显然是刚刚从家里出来，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神情惶恐低落。
「周警官，沈度，好久不见。」许韬朗声道。
周警官沉着声音：「别伤害人质，许韬，你现在还有机会回头。」
许韬看向我，露出浅浅的笑意，我这时才发现，他笑起来有个很浅的梨涡。
「我是来跟沈度做交易的。」刀子抵在我的脖子上，「沈度，你现在可以选择，两个女人，你选哪个活，哪个就能活。」
周芙跟我的目光同时看向沈度，沈度的脸色很难看，嘴唇动了动。
「许韬，两个人质你都得放。」周警官说。
刀子往下划，尖利的刀锋抵住了我的血管。
「我选周芙。」沈度说了，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脸色越发苍白。
我早就知道他会选择周芙，可是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脏还是刺痛。
泪水朦胧，我快看不清沈度的脸了。
许韬哼了一声，将周芙推了出去，一旁的警官飞快解开了周芙的绳子。
「姐姐。」许韬贴在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脖颈，「沈度放弃你了，你别爱他了，你值得更好的人。」
「之前我说过的，姐姐，你一定要幸福。」他开始拿刀划开绑着我的绳子，「姐姐，我给你留了一笔钱，你放心，都是干净的，去其他城市，找个爱你的人。」
我颤抖着声音：「许韬……」
他笑笑，黑眸泛着水色，「其实我挺开心的，我们订婚那段时间，我特别开心。」
我被许韬扶起来，脚依然没有力气，「姐姐，忘记我，对不起。」
「去养只猫吧，姐姐说最喜欢猫咪了。」他抱着我丢了出去，下一秒，周警官接住了我。
「不，许韬——」我意识到什么，直起身子，许韬拿着早已准备好的针管刺进自己的手臂。
我手足无措地扑了过去，摸着他的脸，「许韬……」
「姐姐，早知道那时候我就不欺负你了，没有人教我，要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会一直对你好。」
「姐姐，别回头啦。」他说，「外面许家的势力都倒了，姐姐走吧。」
「真是抱歉，我还是存了私心，想让姐姐永远记得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姐姐，你要幸福……」
许韬在我怀里失去了呼吸。
番外：沈度
徐遥离开了，听周警官说去了云南，在洱海开了一间民宿。
周芙搬出去了，她本来就是我请来演戏的。
周芙搬家的时候眼睛很红，她说对不起徐遥。周芙早就不喜欢我了。
「沈度，我大二那年就慢慢放下你了，还祝你们幸福。我还想着到时候你们结婚一定要请我吃喜酒，怎么就这样了呢？」
我跟徐遥不能在一起，我们中间有道跨不过去的坎。
我知道不能怪她，但我总是会想起爸妈，爸妈从小对我很严厉，他们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轻易哭泣，轻易服输呢？」
但我也知道，他们深深爱着我。
他们工作很忙，但只要一有时间就会陪着我。
徐遥过得太苦了，我知道，我不忍心我的小姑娘再难受了。
她对我很愧疚，那我就让她知道我过得很好，有个很爱很爱我的爱人，我也喜欢她，我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
这样她才会放心地离开，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做幸福快乐的徐遥。
当得知周芙跟徐遥一起被许韬绑架的时候，我慌张得厉害。
那天其实我下定了决心，救周芙，周芙是意外卷进来的，徐遥出事了，我陪她一起死。
许韬放了遥遥。
在许家做卧底的时候，我看出了许韬的眼神，是跟我如出一辙的眼神，他爱徐遥。
老宅很安静，我听见许韬沙哑的嗓音：「姐姐，他放弃你了，去找寻自己的幸福吧。」
是啊，徐遥，放下我，去找自己的幸福吧。
我想起大三那年我们一起去猫咖，她看见猫咪走不动道。
我说：「瑶瑶，买一只？」
那时她的眼神很难过，「养不了，再过几年，等我可以一辈子不用顾忌的时候，我肯定养好几只。」
她贴住我的胳膊，笑得开心。
我偷偷关注徐遥的微博，她果然养了猫。
两只胖胖的橘猫，一只英短。
猫咪都被她养得很好，活泼可爱。
夜晚，我躺在床上，一遍遍翻看我两的合照。
吃了药，其实我骗了遥遥，我的精神状态没有好，所谓的不吃药只是在偷偷吃周警官给我带的药，现在每天吃药，我就可以在梦里梦到遥遥。
梦境中，我两还在一起。
没有许家，我爸妈还在，她爸妈做的生意越来越好，我们在高中就相遇了。
高一恋爱，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走过校服，在毕业的那一年，我们结婚了。
还生了很可爱的宝宝，养了两只胖乎乎的猫。
「遥遥。」终于可以叫遥遥了，我一直知道名字是徐遥，但没有机会叫出口。
深夜，她躺在我的怀里。
「遥遥，我爱你。」
「沈度，你好肉麻啊。」
「但是，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