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晚嫣感受到她的抗拒，眼里的失望和震惊更浓烈了。
“你要做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萧晚嫣劝不动莫琉璃，直接拉着她的手往另一边走。
莫琉璃使劲挣扎着：“妈妈你放开我！我要去找秦洛！你放开我……”
萧晚嫣看着莫琉璃痴狂的脸色，吓得脸色苍白立刻放开了她，喃喃道：“你怎么长成了这副样子？你知道你像谁吗？”
莫琉璃被她突然放开，跌在了路边，她听到萧晚嫣的话，抬起头，就对上了萧晚嫣震惊又失望的脸。
“莫琉璃，你太可怕了，你现在跟莫慎辉一模一样！”
路口打砸的声音越来越近，萧晚嫣看了她一会儿，毅然决然地转身走了。
莫琉璃看着她离开，抿抿嘴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往回走的时候歪了一下，刚才她的脚好像扭到了。
莫琉璃强忍着疼痛，一步步地往咖啡店走去，打砸的人已经在附近了。他们正好砸到了莫琉璃近处的一家店，玻璃被砸碎，碎片四溅，有一小片从她脸庞划过，顿时生出一阵刺痛。她伸出手摸了摸，手指沾上了血迹。
她抬起手擦了擦，想要继续往前走，可是她才迈出一步，就看到秦洛拉开副驾驶的门，南霜坐了进去，然后秦洛又回到驾驶座，他们就这样离开了。
他们没有看到自己，没有看到正在流血的自己。
又或者，他们看到了，也没有认出来。
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秦洛怎么认得出来呢？
莫琉璃忍不住笑了起来，眼泪从眼眶里滑落，经过被玻璃碎片划伤的地方，又激起一阵疼痛，可是她好像感觉不到了。
她的心空了，她难过的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了。
那天的后来她是怎么回到家里的，莫琉璃已经不记得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秦洛的家里了。
可是秦洛依然没有回来。
她一直等着，但秦洛始终没有回来。
在这间房子里，莫琉璃实在想不起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她像是这房子里的幽灵，总是从一个角落游荡到另一个角落，孤单寂寞的可怕。
她看向自己手里的戒指，不舍的摸了摸。
这个东西，原本就不该属于它的，即使强求来，最后也是要还回去的。她将它第一次摘下，放在唇边吻了吻，然后放在了床头柜上。
莫琉璃收拾好了她在秦洛家里的所有东西，从衣服，到她拍过的相片，买过的杯子，所有她留下的痕迹，她都清理掉了。打扫完整间房子以后，她留下了钥匙，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所有的大张旗鼓都是在等待挽留，真正的离开，都是悄无声息的。
过往种种，是她不配，现在，她不要了。
回到萧晚嫣那边的时候，是在傍晚。
她按下了门铃，许久才有人来开门。
“对不起，璃小姐，Frank先生不允许你再回来了。”保姆歉意的说道。
莫琉璃愣了一下，喃喃道：“我——”
保姆打断莫琉璃的话：“夫人交代我，如果你再来，就跟你说你们今生的母女缘分尽了，以后都不用再见面了。”说完避开了莫琉璃怔忡的眼神。
莫琉璃笑了一下，但她只听见了一声喘息，又看向莫琉璃，其实她也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莫琉璃垂下眼，喃喃道：“我房间抽屉里的照片可以还给我吗？”
保姆看了她一眼，从门里拉出来一只小行李箱：“你的东西夫人已经交代我收拾好了，本来是打算这几天就给你送过去的。”
莫琉璃愣了一会儿，白着脸点点头，低声道了一句：“谢谢。”
保姆摇摇头，退回去要关上门。
“等等，能帮我带个话吗？就说，就说——”莫琉璃无声地动着唇，最后又苦笑了一下，“算了，不用说我来过了。”
“好的。”保姆点点头，关上了门。
莫琉璃看着那扇熟悉的门在自己眼前关上，抬头看了眼楼上的窗户，并没有人在。
她拉着行李箱，狼狈又仓促地离开了。
秦洛不要她了，萧晚嫣也不要她了。
她来到巴黎的时候，只拎着一只行李箱，现在离开的时候，仍旧只有这一只行李箱。
过去那几年，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莫琉璃乘坐的出租车司机大概是个华人，一直循环播放着一首中文歌。
莫琉璃看着窗外，咬着手在歌声里泪如雨下。
“……
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
她心里每一寸，都属于另一个人
她真幸福，幸福得真残忍
让我又爱又恨，她的爱怎么那么深
我爱的人，她已有了爱人
从他们的眼神，说明了我不可能
每当听见，她或他说我们
就像听见爱情永恒的嘲笑声
她做了她觉得对的选择
我只好祝福她真的对了
爱不到我最想要爱的人
谁还能要我怎样呢
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
她心里每一寸都属于另一个人
她真幸福，幸福得真残忍
让我又爱又恨，她的爱怎么那么深
我爱的人，她已有了爱人
从他们的眼神，说明了我不可能
每当听见，她或他说我们
就像听见爱情永恒的嘲笑声
……”
她没能成为秦洛心口的朱砂痣，也不再是他窗前的白月光了。
出租车最后停在机场，她从车里出来，拉着行李箱慢慢走过去。在走进候机大厅的前一秒，她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了手里的手机。
她和秦洛纠缠这几年，实在没能给他留下什么好的回忆，反而给他带来了那么多不幸。如果可以重来，他想秦洛大概是不愿意再遇见她的。
【莫琉璃：秦洛，我放过你了。】
莫琉璃给秦洛发去这最后一条消息，将手机里的卡抽出，扔进了垃圾桶。
离别的地方，有人在拥抱，有人在吻别，她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没有人来送她，也没有人陪她走。她注定要一个人。
过安检口的时候，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巴黎这座城市，她想，她大概此生都不会再回来了。
坐在陌生人中间，她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过往种种在脑海里轮番上演，她醒过来时甚至有些茫茫然，来巴黎这一遭是真实的吗？还是说，过去这数年不过只是她自己的幻想而已？
其实她从来就没认识过秦洛吧？
她只是年少的时候做了一场梦，梦入红尘，流连忘返，一招不慎丢掉了一颗心，丢掉了一缕魂。
飞机落地云城，人群鱼贯而出，她混在人海里，不知往哪里进，也不知往哪里退。
站在出站口，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没有家了。
“哎，上不上车啊？”
出租车司机从车窗外探出头，看着莫琉璃。
莫琉璃一愣，回答：“上车。”
她拉着行李箱走到车尾，将它放进了后备箱，然后才回到后座。
“去哪儿？”司机懒洋洋地问。
莫琉璃抿了抿嘴，一个地点未经过大脑，就从嘴里跑了出来。
那是秦洛在云城的住址，那个花园别墅。
司机重复了一遍，确认道：“是这个地方吗？”
“不是！”莫琉璃赶紧打断，“我说错了。去永思墓园。”
司机一愣，从后视镜看了眼莫琉璃，坐直了身体问：“看亲人啊？”
“嗯。”莫琉璃应了一声，靠在坐椅靠背上闭上了眼，她觉得好累，累到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司机又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