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哥哥，你喜欢那个女孩子吗？”莫琉璃坐在沙发上，看着书桌前的秦洛问。
灯光在秦洛的脸上留下一片暖色，显得这个男人格外的温和又柔软。
秦洛一怔，将手里的书放下，看向莫琉璃，一脸茫然。
“谁？”
莫琉璃看了他一会儿，提醒道：“今天的那个小姑娘啊？”
秦洛眨了眨眼，瞬间就想起了白天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天真懵懂可爱，看着他的时候眼里晃着**裸的爱慕和崇拜。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起了莫琉璃，她当初就是那样看着自己的。
但秦洛装作不知道她在说谁的样子，笑着反问道：“今天那么多小姑娘，你在说哪个？”
莫琉璃勾了下嘴角，笑容里却有些苦涩。
她走到秦洛身后，伸手从他背后绕过，环在他脖子上，弯**将头搁在他颈窝里，低声道：“那个穿白色连衣裙，说喜欢你的小姑娘啊？”
秦洛勾了勾嘴角，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抚摸，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头：“你不是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吗？”
莫琉璃被秦洛握住的手忍不住蜷了蜷，又笑着反驳：“我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
秦洛失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小姑娘嘴真硬！”
莫琉璃放开秦洛，拿起他放在桌上的书，翻着走回沙发旁坐下，低着头不经意地问：“你不觉得她有点像我以前的样子吗？”
“嗯，是有点儿像。”秦洛摸了摸下巴，然后走到书柜前，手里的那本被莫琉璃拿走了，他想再找一本。
莫琉璃又抬起头，看着秦洛的背影问：“那你不喜欢她吗？”
秦洛还在认真地找自己想要看的书，所以对莫琉璃微凉的语气没有丝毫察觉，淡淡道：“一个小丫头，我怎么会喜欢。”
莫琉璃手一抖，拿着的书差点掉在腿上，赶紧低下头抓稳了，喃喃道：“是吗？”
秦洛没听到，也没有察觉。
一滴泪滴在书页上，莫琉璃赶紧拭去。她也曾经是个小丫头，也曾在漫长的岁月中独自喜欢着秦洛。
莫琉璃抬起头又看向秦洛，他已经拿着书坐回了书桌前，专注地看着，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今晚问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呢？又想要听到什么答案呢？她不知道。
秦洛又是真的喜欢自己吗？他又喜欢自己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哈姆丹国际摄影大赛提交作品的日期尽在眼前，莫琉璃看着电脑里自己的摄影照片沉默了很久。
她想给人看，却又吝于给人看。
那是她的过去，更是萧桐和暮白的过去。她不想这段过去被湮没，却又害怕它被诉说。
秦洛忙完自己的事情，终于发现了莫琉璃最近格外安静和沉默。她向来就很安静，那些活泼和灵动好像只存在于她更年少的时候，而他来到她的生命中以后，那段少女时代已经走到尾声了。
秦洛第一次感觉到遗憾和可惜。
“怎么在发呆？”秦洛出声问道。
莫琉璃瞬间回神，关闭了页面，笑着看向走近的秦洛：“没什么，我在想比赛的事情。”
秦洛挑了下眉，走到莫琉璃身边摸了摸她的脸问：“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还没有看到你拍摄的照片呢。”
莫琉璃按着秦洛的手抬头看向他：“阿洛哥哥，你想看到我拿奖吗？”
秦洛一笑，两手将她抱起来然后自己坐在了椅子上，将莫琉璃放在了自己腿上，亲了亲她的嘴：“当然想了。我的小姑娘这么优秀，当然得让别人也看到了。”
“是吗？”莫琉璃抱着秦洛的脖子，靠在他胸前，脸色却沉了下来。
“拍的什么？给我看看？”秦洛问着，手却已经伸向了鼠标。
莫琉璃眼疾手快地按住，厉声道：“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秦洛失笑：“我也不能看？”
“嗯，你也不能看。”莫琉璃按着他的手没有放开，表情严肃。
秦洛第一次看见她这么正经严肃的样子，心里大笑，表情上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温声道：“好，你不想我看那我就不看了。”
说罢秦洛又亲了亲莫琉璃的额头。
他总是经常性的亲吻自己，拥抱自己，好像格外喜欢自己。可是，他喜欢自己什么呢？她一无所有，一无所知，用了一生的运气才遇到秦洛。可是往后呢？这份喜欢能维持多久？
“阿洛哥哥，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她什么？莫琉璃曾经问过一次，现在她又问第二次了。
“那你喜欢我什么？”秦洛看着怀里的人，低声问道。
莫琉璃怔住了，她喜欢秦洛什么呢？
喜欢他一身光华，降临在她黑暗无边的岁月里。即使他不在自己身边，他也已经是自己的神佛了。
可是她怎么能告诉他呢？她羞于开口，也怯于开口。
莫琉璃将脸埋进秦洛的怀里，小声道：“暮哥哥以前说，爱就是没有缘由，也不问缘由。”
“是吗？”秦洛笑了一声，也想起了暮白。
他并不怎么清楚暮白和萧桐的故事。他和萧桐在一起后并不怎么与自己和顾长风接触，而莫琉璃也从不向自己说他们的故事。
“对他而言，也许是吧？”
莫琉璃的心一空，对暮白而言是，对他呢？
“那你呢？”莫琉璃又抬头看向秦洛。
一个人会在什么时候问另一个人喜欢自己什么呢？在她不相信的时候。
可并不是谁都清楚这一点。
秦洛摸着莫琉璃的脸，勾起嘴角低声问：“想听我说甜言蜜语啊？”
莫琉璃眼神一黯，又弯着眼睛问：“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秦洛凑到莫琉璃耳边笑着说，“我们去床上说。”
秦洛抱着莫琉璃走进房间，将她压进被子里。莫琉璃慌忙侧过头，将一滴泪也藏进了被子里。
作品提交日期截至的前一天晚上，深夜，秦洛已经睡熟了。
莫琉璃在黑暗中睁开眼，看了看身侧人的轮廓，然后悄悄地起了床。
书房的窗帘没有拉上，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地板上落下一片银辉，凉的像这无边夜色。
电脑开机的速度很快，莫琉璃坐在电脑前打开文件夹，那张照片就这样一览无遗地跳进眼睛里。
时间跳动，只剩下五分钟了。
莫琉璃不再看，关闭了页面，将所有的材料打包发到了收稿邮箱。
做完这一切，莫琉璃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好像花完了她所有的力气。
秦洛早上醒来后，习惯性地揽了揽身边，却突然发现怀里空了。他很诧异，莫琉璃虽然总是比他醒得早，却还是会乖乖的呆在自己怀里，等自己醒来给她一个早安吻。
现在，人呢？
秦洛一头雾水地爬起床，走出了房间，客厅、厨房、卫生间，甚至是阳台和客房都不见人影，秦洛又推开了书房的门。
她在那里。
落地窗前的一片晨光中，她穿着白色睡裙蜷缩在那里，一身光辉，像是阳光中的天使。
秦洛看着她一时不忍发出声音，好像怕自己一开口，她就要融化在这片日光中了。
可是理智最终回笼，秦洛走上前，将莫琉璃抱了起来。
莫琉璃在秦洛靠近自己的那一刻就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这里睡着了。
“宝宝，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嗯？”秦洛看着怀里的人睁开惺忪的睡眼，一双眸子干净的像水。
莫琉璃微笑起来：“我在看月亮啊。”
秦洛将人抱回房间，轻轻放进被子里，又拥在怀中：“好看吗？被子也不盖，不冷吗？”
莫琉璃痴痴看着秦洛，半晌才道：“好看啊，好看到我忘记冷的事情了。”
秦洛失笑，摸了摸莫琉璃的额头：“傻姑娘。”
“现在摸着没有发热，我还是给你找个体温计吧？”
秦洛说完就走出房间去找医药箱了，莫琉璃看着他离开又闭上了双眼，后来的事就都不知道了。
莫琉璃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是昏暗的，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隔绝出一个静谧的空间。她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十点多了。
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杯水，莫琉璃摸了摸，是冷的。
“阿洛哥哥？”莫琉璃走出房门，轻轻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莫琉璃的心沉了沉，没有再出声。
她又回到房间，将水杯端了出来走到厨房，全倒进了水池里。
秦洛正好打开大门，带着楚淼走了进来。
“你先坐会儿，我去看看。”秦洛看着楚淼说了一句，让她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楚淼点点头：“好。”
秦洛走进厨房，一伸手就抱住了莫琉璃。
“饿了吗？我给你倒的水喝了没有？”秦洛低声问。
莫琉璃一怔，小声道：“冷了。”
“哦，那再倒一杯。”秦洛说着，将莫琉璃手里的杯子拿过来，兑了一杯温水递到她嘴边。
莫琉璃扶着他的手喝完，又抬头看着秦洛：“你去哪里了？”
秦洛亲了亲她的额头：“你有点低烧，我去给你买药和粥了。”
莫琉璃一愣，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头重脚轻。
“楚淼来看你了，你去客厅坐着，我把粥给你倒碗里。”秦洛又摸了摸她的头。
莫琉璃点点头，走进了客厅。
“淼淼，你怎么来了？”
楚淼闻声看向莫琉璃，脸上带着不认同的表情：“你发烧了怎么还穿这么点？”
莫琉璃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裙，点点头：“那我去换一件，你等等我。”
“不着急，快去吧。”楚淼又说道。
等莫琉璃再走出房门，秦洛已经将粥给她端出来了。
“我喂你？”秦洛看着莫琉璃，笑着问。
楚淼忍不住“啧”了一声：“这是当女儿养呢？”
莫琉璃一愣，脸上的红晕更重了些。
“我自己来。”
她从秦洛手里将碗端过来，一口一口慢慢吃着，却俨然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
“你们聊吧，我去忙了。”秦洛摸了摸莫琉璃的头，对楚淼客气地笑了笑。
楚淼看着秦洛走进书房，起身坐到了莫琉璃身边。
“怎么突然发烧了？是不是晚上没盖被子啊？”
莫琉璃嘴里含着粥，点了点头，含糊的“嗯”了一声。
“玩的也太疯了吧？”楚淼小声嘀咕了一句。
莫琉璃没听清，迷惑地看向楚淼：“你说什么？”
楚淼笑了笑：“没什么，你快吃吧，秦洛大神特意出去给你买的呐！”
莫琉璃点点头，又将视线转向了手里的碗。
最后一口吃完，莫琉璃刚将碗放到茶几上，秦洛又从书房走了出来，像掐着点似的，拿起空碗又进了厨房。
“把药吃了。”秦洛端着水拿着药递给莫琉璃。
莫琉璃从他手上接过，又听话的吃了药，秦洛摸摸她的头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楚淼看得叹为观止：“知道秦大神宠你，这宠的也太过分了吧。真把你当女儿养啊？”楚淼小声问着。
莫琉璃垂着眼，反问道：“你也觉得他把我当孩子看了是不是？”
楚淼一怔，轻蹙着眉头：“这么说好像怪怪的，不至于吧？”
莫琉璃摇摇头，看向楚淼：“你还没说你怎么突然来了？”
“哦，”楚淼回过神，解释道，“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打电话你也没接，我担心你又像之前那样出了什么事不告诉我，我就给秦大神打电话了，才知道你发烧了。”
莫琉璃也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不告而别。
“对不起，淼淼，我以后不会瞒着你的。”
楚淼叹了口气：“我真是被你吓怕了，其实秦大神现在陪着你，我也不用担心了。”
莫琉璃眨了眨眼：“你今天不上班吗？”
楚淼一顿，笑了笑：“我辞职了。”
莫琉璃点点头，突然笑了一下：“那我们俩现在都是无业游民了。”
楚淼也笑了起来：“无业游民要不要一起出去浪啊？”
“好啊。”莫琉璃点点头，“等我回巴黎的时候你跟我走吧。”
楚淼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巴黎啊？”
“看阿洛哥哥的打算吧。”
楚淼点了点头。
“对了，你为什么突然会辞职啊？”莫琉璃又问道。
楚淼的笑容浅了一些，抿了抿嘴：“广敛太忙了，家里总要有人照顾的。”
莫琉璃困惑地看着她问：“需要你辞职来照顾吗？”
楚淼苦涩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莫琉璃看着她沉默，突然开口道：“淼淼，你想看阿洛哥哥的小说吗？”
楚淼抬头看着莫琉璃，愣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我去给你拿！”莫琉璃笑着站起身，走进了书房。
楚淼看着她的背影，脸色更加难看了。
莫琉璃很快就抱着几本书从书房走出来，逐渐变小的门缝中，她看到秦洛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地动着。
“你看，这几本都是阿洛哥哥这几年出的，你应该也没看过。”莫琉璃将书放在茶几上，指给楚淼看。
“你看这本，是我给阿洛哥哥出版的，”莫琉璃抽出一本，轻轻抚摸着，“不过，也就只有这一本了。”
楚淼看向莫琉璃，突然问道：“琉璃，你为什么不继续给秦大神出书了？”
莫琉璃一愣，放下手里的书喃喃道：“我想一直跟他在一起，可是他总是要走的。”
“所以你要跟着他走，对吗？”楚淼问。
莫琉璃没有说话，但楚淼知道她的答案。
“这本能送我吗？”
莫琉璃看向楚淼，她正看着自己手里的这本书。
“好啊，给你做个纪念，这是我跟阿洛哥哥两个人共同的心血。”莫琉璃将书递给楚淼。
楚淼接过来翻了翻，又装进了包里。
“你休息吧，我回去了，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出去玩。”楚淼站起身。
莫琉璃也跟着起身：“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我中午去跟广敛一起吃饭，现在过去也差不多时间了。”楚淼看了眼时间。
莫琉璃有些遗憾，但也没再说什么。
“那好吧，你有空了再联系我。”
“对了，你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吗？”楚淼突然想了起来又转过身问。
莫琉璃点点头：“已经提交了，后面就等结果吧。”
“好，有结果了一定要告诉我啊，”楚淼摸了摸莫琉璃的头发，“我相信你肯定可以拿奖的。”
“万一不能呢？”莫琉璃压根没有任何信心。
楚淼笑了笑，反问：“没有拿奖你不还是你吗？”
莫琉璃怔了一下，又问她：“那拿奖了呢？”
楚淼也愣了，眯了眯眼，猜测道：“你的身价高了？”
莫琉璃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楚淼也跟她告别了。
“走了？”秦洛在身后问道。
莫琉璃才发现自己对着大门发着呆。
“嗯，走了。”莫琉璃转过身，看向秦洛。
秦洛伸过手摸着她的额头：“摸不出来，再拿体温计量一下。”说完又去了房间。
莫琉璃跟着他走进房间，又躺回了床上。
秦洛给她塞进咯吱窝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再睡会儿，我守着你？”
莫琉璃点了点头，看了看他，又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