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婉让人抬了一架木床过来,架在了医馆前面。
她嘱咐病人家属将那男子扶了上去。
一道响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小娘子口气倒是大,你要是治不好人怎么办?”
胡阳立刻抬头去寻那人,却发现根本无法分辨。
宋姝婉叫他不用理会,那人不是仇家派来的,就是其他医馆派来的,目的就是想给她找麻烦。
那人见宋姝婉不理,又道:“怎么不敢应了?这人你说治就治,那要是治出毛病来了,我们找谁说理去!”
“小娘子既然这么自信,不如立下个状子来,若是这人没治好,你又该如何?”
又多了一个人在人群中附和,宋姝婉正写完一副药方,递给药童去煎。
“治不好,我这医馆就送给你如何?”
宋姝婉如何不知这人在激她,想让她顺着他的话应下赌注。
但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扬名的机会,这样‘愚蠢自大’的赌注正是最令人关注的,于是她没多考虑就应下了。
那人冷笑一声,当即绝了宋姝婉的后路:“大家可都听到了啊,这济苍堂的老板自己亲口承认,要是治不好人,就将药馆送我!到时候她要是抵赖,诸位可得站出来帮我作证!”
百姓们闻言纷纷附和,并且都在心里将宋姝婉当成了傻子。
只有傻子才会上这样的当!
宋姝婉不再理会众人,取出银针开始给病人治疗。
这一治疗,就花了近一个时辰。
宋姝婉直起酸痛的腰身,抹了抹额上晶莹的汗珠,小脸上满是欣喜:“好了,之后每隔半月再来我这施一次针,不出三月他就能下地,半年之内就能痊愈。”
她说完,方才眼见着就要断气的男人竟然睁开了眼,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坐了起来、
“当家了,你可终于醒了!”
那妇人见自己丈夫醒了,立马又哭又笑地感谢苍天,感谢菩萨,最后还对着宋姝婉嗑了三个响头。
“宋姑娘,你就是我们老赵家的救命恩人,回去后我一定给你刻个长生排位,日日烧香供奉!”
宋姝婉忙将她扶了起来:“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们医者该尽的职责,担不得你如此大礼。”
人群中开始骚乱起来,纷纷对宋姝婉展现的医术感到震惊。
“这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有这等本事,我记得这个人三个月前就去回春堂找过姜圣手了,可他老人家也是束手无策!”
“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医术竟然比姜圣手还要高不成?”
“看来这济苍堂有几把刷子,她们的药和诊费好像都比另外三家要低嘞!我以后就去她家看病了!”
宋姝婉只露了一手,就彻底在京城坐稳了名声。
接下来的一天,宋姝婉接手了足足五个疑难杂病的病人,她的表现也给京城医药界带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夜晚,宋姝婉留了坐诊的大夫在医馆守着,自己回了王府。
她刚到府门口,就见着常灀宁满脸高兴地从马车上下来。
常灀宁一见到宋姝婉,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她故意扬手露了露刚得赏的镯子,巧笑道:“今天要告诉宋小姐一个不好的消息呢,方才我进宫,皇后娘娘就赏了好些物件给我,罢了,还说要给我与睦洲哥哥赐婚。你的王妃梦,怕是要破灭了呢。”
宋姝婉听完脚步微顿,她倒是不知,常灀宁还有皇后这条路子。
不过她想到手里还握着的常灀宁的把柄,顿觉得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
她冲常灀宁扬眉笑了笑,笑得几分意味深长:“好啊,我很是期待,最后夜睦洲到底会不会娶你。”
她说罢就步履悠闲地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常灀宁气得在原地跺脚:“这个贱人!她都沦为本小姐的手下败将了,竟然还敢这么嚣张!”
宋姝婉哪管她如何气,她回了院子就开始给药馆撰写新的基础药方子。
这些药都是一些预防风寒,以及小儿积食,大人失眠梦魇的药。
今日刚放出来,就许多人来领,不一会儿就领完了。
她想着,也许能再增几种药,然后每日限量每种药只赠多少份。
最好还需对领药人做出些要求来,免得有些爱贪便宜的,日日没病还来领。
翌日,宋姝婉大清早就去了医馆。
她刚到的时候就发现医馆外面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长仇将马车停下,见此盛况,不由笑道:“济苍堂才开业第二天,这繁荣景象却是要比上回春堂开业二十年了,还是小姐有本事。”
宋姝婉却蹙着柳眉,心中不似他这般乐观。
即使她昨日的种种作为让京中的人惊艳不已,可这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大家抛弃原来的医馆,跑到她济苍堂来。
她下了车,拨开人群就要往里走。
谁知人们看到她,就如看到了瘟疫一般,齐刷刷地避开,生生给宋姝婉留出条路来。
“你个草菅人命的女庸医!竟然还敢来!”
有人开嗓骂了第一声,其余人也立马毫不客气地骂了起来。
“庸医!我就说女人当大夫不行,这不是妥妥拿人命开玩笑么?”
“呸!枉我昨日还那么相信她,谁知道她就是个半桶水的烂吊子,我还在她这里买了药,这下谁给吃啊!赔钱!赔钱!”
围着宋姝婉的百姓一个个就义愤填膺起来,还有人朝她扔起了臭鸡蛋和烂菜叶子。
长仇面色狠厉地挡在宋姝婉身前,帮她将那些攻击都给挡了。
“小姐,这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要不我把他们全都撂倒,看谁还敢动手动脚的!”
“不可!”
宋姝婉神色沉肃,她猜测,定是昨天医治的病人里,有人出事了。
她刚这些想着,医馆里的小药童就急匆匆向她跑了过来。
“东家,不好了,医馆出事了!昨天你医治的姓赵的那家,那个男人他死了!”
宋姝婉当即脸色巨变,厉声反驳:“不可能!他的病本就没那么快死,更何况我昨日帮他施针,就稳住了他的病情,他怎么可能会死!”
那药童急得满头大汗:“我也不知,东家还是自己快些过去看看吧!”
宋姝婉挣开人群的围堵,走到医馆门口时,就见着那里躺着一个早已失去气息的男人,就是昨天她救治的第一个顽疾患者。
昨天那位妇人对宋姝婉还是感恩戴德,今天见了她就恨不得要生啖其肉。
她见宋姝婉出现,立马朝她冲了过来:“庸医,我今日就要你给我相公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