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明这话出来,现场几人都静了静。
闻太医面上没甚表情,心中却是冷嗤了好几声,这些还用他来说不成,宋姝婉的医术要是同她这答卷一般,那他也不会费尽心思将人招揽进太医院了。
“齐院判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太医院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胆敢偷换考生的答卷了?”
齐天明已经将这话说出去了,索性继续道:“不瞒院使,方才我们也发现了考生答卷当中有所蹊跷,急忙派人去查了,确实有人存在偷换答卷的嫌疑。院使放心,这事下官一定会处置好,还宋大夫一个清白的。”
齐天明现在这个表现明显就是想将这件事的调查处理权揽在自己手里,之后想怎么找人背锅都成。
闻太医猜到了他的心思,但是却不能挑破。
齐天明在太医院混迹了这么多年,自然培养了自己的人脉和势力,没那么容易被拔起,非要咬着他不放的话,很容易两败俱伤。
他沉吟些许,才道:“既然齐院判有这个信心处理好此事,那我就等着结果了。只是皇上那边还等着答复呢,还望齐院判能尽快些。”
“那是自然,最迟明日酉时初就能出结果,万万不会耽误了后日的第二场考核。”
齐天明躬着腰将闻太医一行人送了出去,待人都走远了,他脸上的笑容才耷拉了下来。
他瞪了方才传话的医官一眼,狠狠一脚就踹了过去:“我不是让你将答卷换过来吗?为何还是那份假的答卷?!”
那医官也不敢躲,硬生生受了这一脚:“院判,下官是那样吩咐的啊,那头的人告诉下官都换回去了,下官才敢将答卷往这边拿的。”
齐天明眼神冷凝下来,语气森冷:“好啊,原来是出了内鬼。现在立刻将所有人都叫过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有这么大的胆子!”
……
太医院内现在是乱成一团,摄政王府里头却静谧安逸地很。
宋姝婉按照惯例给夜睦洲施完针,正准备离开,就听得他不紧不慢道:“你用掉了本王安插在太医院的一颗棋子,之后打算如何报答本王?”
宋姝婉收拾药箱的动作顿了顿,她微微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惊诧道:“不是你自己要帮忙的么?”
她本没想用夜睦洲的人,原想要齐天明自己将她原来的答卷换回去就行。
是夜睦洲不肯,非要弄的后面那一出,这才导致棋子的暴露。
夜睦洲缓缓将衣上的系带绑好,抬眼看了她一眼:“虽是本王自愿帮的,但你是得了实在好处的,还想抵赖?”
“我。”宋姝婉觉得这话不对,可还不等她辩驳几句,夜睦洲又淡淡开口了。
“你应当想得到,今日若让齐天明那老狐狸蒙混了过去,那接下来的两场考核,他便还敢冲你下手,届时你再想为自己翻案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如今他为了偷换答卷的事情焦头烂额,皇上与闻太医都盯着他这处,接下来两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对你下手了。”
他说的这些宋姝婉如何不明白,但以她的人脉,她是如何都走不了今日这最后一步棋的。
她抿了抿唇,还是认了这份恩情:“那你想要什么报答?”
夜睦洲见她应了,面上神色温和了几分:“于你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宁儿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上次太医也说了,她身上这胎要是保不住,日后再难有孕。”
听他提到常灀宁,宋姝婉的眸子瞬间凉了下来。
她冷冷抬了下眼皮子,嘴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然后呢?她能不能有孕与我有什么关系?”
夜睦洲见她睁眼就换了张脸,心中忽而弥漫出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来。
接下来的事他不欲开口了,但是想到常灀宁,他还是吸了口气,沉声道:“昨日下人来报,说宁儿晚间又动了胎气。本王想一直这样提心吊胆也不是办法,故而想问问你,有没有能替她养好身子的办法?”
常灀宁身子会这么弱,完全是因为当年救他的时候留下了病根,这些年时不时就会犯上几次病。
夜睦洲就算对她的所作所为再失望,也不能不管她。
呵,原来如此。
宋姝婉还以为他主动帮她是良心发现了,却不想,是她自作多情想多了。
她声音冷凝:“你应该知道,我三番两次遇险都是拜常灀宁所赐,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还份恩情而对仇人诊脉治病。”
夜睦洲想起常灀宁做的种种事情,面上的表情也是微僵,他揉了揉眉心低叹一声:“你若是将宁儿治好了,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找本王解决就是。”
“哦?”宋姝婉一瞬不瞬地看向他,眸子里一片寒霜沉寂,“若是我让你杀了齐平谷呢?”
夜睦洲揉眉心的手一顿,随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回看了宋姝婉一眼,半晌后还是沉声道:“这个不行。”
齐平谷再不济,也是南王府世子,还是三皇子麾下的人。
他今日将齐平谷杀了,明日三皇子就能将他打入太子的党营内。
将他当做太子的党羽还是小事,就他所知齐平谷在三皇子手底下做的那些事情,收拢的那些人脉,都不如表面上那般简简单单。
齐平谷现在还不能死,最起码不能死在他手上。
宋姝婉看着他沉肃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他顾忌的东西是什么,唇边的笑意不禁有些许嘲讽:“怎么?大名鼎鼎的摄政王竟然连悄无声息杀掉一个人都做不到吗?”
夜睦洲凝眉,眼神已经冷了几分:“你与齐平谷到底存在什么仇恨?若单说他欺骗了你的感情,你之后给他找的那些麻烦也够了,何必非攀咬着他的命不放?”
先前宋姝婉被邪术控制的时候,他就发现她对齐平谷的恨意过于浓烈,他们两人的恩怨绝对不止她说的欺骗感情那般简单。
宋姝婉听到他提这些,愣了愣,随后心中的怒火就冒了出来。
她瞪着他,眼中已然覆了恨意:“王爷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刀子不落在你身上你就觉得无所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