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是郡主府的,王清辞恨极郡主府,自然不会再用郡主府的东西。
正要将姐姐放进轿子,一辆马车驶出。
叶蓁蓁掀开车帘:“上车。”
王清辞把王清嫣背上马车,车上只有叶蓁蓁一人,水夏已经先把孩子们送回王府,王清辞的泪水已经流干,眼神呆滞。
如果她没有看到姐姐的伤疤,姐姐是不是就不会服毒自杀?
她自认为的好,却成了逼死姐姐的刀。
王清辞痛苦捂脸:“该死的明明是我,是我啊!”
“要不你先缓个一百年再死?”马车已经走得够远,叶蓁蓁道,“你姐没死,她的毒被我换成了假死药。”
王清辞一滞:“真的?”
叶蓁蓁点头,刚才她跟过去听到这对姐妹的话,当时就明白王清嫣想做什么,她要用自己的死,来为王家做最后一点贡献。
平阳郡主毒害儿媳,王家能受到赔偿。
妹妹不会被牵连,郡主府也会落人垢语,她甚至还穿了一身红裙怕是想化作厉鬼镇住郡主府。
王清嫣考虑了所有人,唯独没想过救自己。
“虽然我不知道你姐姐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她很爱你。”叶蓁蓁微微一笑,“所以我决定帮帮她,帮她假死逃出郡主府这个地狱。”
“但我能做的只有这样,她的心病究竟是什么,得靠你们自己去解开。”
情绪大喜大悲的起伏,让王清辞的眼泪再次决堤,泣不成声:“蓁蓁,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今天会成为我这辈子的噩梦。”
“没事了,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噩梦。”叶蓁蓁道,“你得让家里人把戏做足,万一走漏风声,郡主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王清嫣拼命点头。
王家气氛并不好,王夫人只觉得今天的药格外苦,拧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不知怎的,我今天右眼一直跳……该不会是清辞在郡主府闹吧?”
“夫人您宽心些。”嬷嬷安慰,“您就是想太多,二小姐出门前就保证不会让大小姐为难,而且二小姐帮大小姐说话,怎么算闹呢?”
话是这么说,王夫人总是觉得不安。
“我去前院走走。”
说是前院,王夫人还是走到门口等,刚站定就看到雕着“辰”字的马车驶来,芽芽和茱萸哭着跟在后面,王夫人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下意识握紧嬷嬷的手。
“茱萸…茱萸怎么回来了?”王夫人的声音是她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
王清辞眼睛肿得和核桃一样,哽咽道:“姐姐让茱萸替她回来看看您,外面风大,您先进去吧。”
“哪里来的风!”王夫人尖叫,不顾嬷嬷阻拦步伐凌乱的扑向马车,“嫣儿是不是在车上,她是不是出事了?”
王清辞抱住母亲的腰,两人挣扎间却还是将车帘掀开一间,露出王清辞满是鲜血的脸和死不瞑目的眼睛,王夫人一僵,眼前天旋地转:“嫣……”
“夫人!”
“娘!”
凄厉声音把周边百姓和府邸下人吸引过来,王家这是出什么事了?叶蓁蓁连忙下马车,把银针从虎口平扎进去,取出自制的安宫牛黄丸喂人服下:“快把夫人扶进去坐着。”
王清嫣含泪把王清嫣背下来,笑容牵强,道:“姐姐,我们回家了。”
门一关上,王清辞立刻让人把姐姐带回闺房,她则赶紧去找祖父解释,晕了一个娘可不能让祖父再受惊吓。
花甲之年的王太师闻迅出来,刚好看到昏迷的儿媳被扶到太师椅上坐着,目光落到在乱作一团的下人里显得格外从容的叶蓁蓁,杵着拐杖到叶蓁蓁面前,虚虚拱手:“老夫见过辰王妃。”
叶蓁蓁赞赏,不愧是教出过皇帝的太师,这份临危不乱的气度,就足以让人高看。
她抬手扶人:“王太师好,本王妃有事想请教太师,不如借一步说话?”
王太师把人带到书房,不用王清辞开口就对老仆道:“出去守好,不准任何人靠近。”
屋内只剩三人,王清辞立刻把姐姐假死一事说出,王太师看着愧疚的小孙女,露出一抹和蔼的笑:“这比我想的结果好很多,小辞,还记得祖父和你说过的不破不立吗?你姐姐就是太温驯,不逼她一把,她会困于囹圄永远出不来,你做得很好。”
“好了,出去让人给你父亲报丧。”
王清辞擦擦泪花,她还以为祖父会怪她。
“我这就去。”
王太师的目光落到叶蓁蓁身上,混浊的眼里是历经世事的透彻:“王妃救了我两个孙女,于我王家是再造之恩,不知老夫有什么能帮到王妃的?老夫定在所不辞。”
叶蓁蓁环视一周放满各国名书的书房,道:“王太师这么敞亮,本王妃就开门见山,本王妃想请请太师出山,教一教辰王。”
王太师虽然早有预料叶蓁蓁的要求不会轻,却没想到如此野心勃勃,辰王昏迷他能教的只有小世子,忍不住问:“王妃就不怕老夫把这事捅到皇上面前去?”
叶蓁蓁笑眯眯道:“这种阴险的事,只有我爹会做。”
“太师不答应也没关系,您好好把清辞她们的事处理好就行,记得避过郡主府的耳目,太师痛失孙女,本王妃先不打扰太师了。”
叶蓁蓁走到门口,步伐一顿。
“等辰王苏醒,本王妃请太师来喝喜酒。”
王太师整个人一震。
叶蓁蓁步伐悠闲,在心里倒数。
三
二
“老夫应了。”王太师的声音带着沉重从背后响起,“不过老夫,只教辰王。”
叶蓁蓁嫣然回头:“自然。”
外面的百姓正聚着议论,就见下人慌里慌张去报丧,不一会儿,久不出门的王太师杵着拐杖满脸怒火和悲痛的上了马车。
“进宫!”
王清辞好说歹说,最后是叶蓁蓁现场让王清辞陷入假死,王夫人才相信大女儿真的没死,边哭边笑:“嫣儿,我的嫣儿。”
天色逐渐被黑暗侵蚀,叶蓁蓁动身回辰王府,在路上和小贩买了包糖果。
糖果里面有揉成团的信纸。
字里行间是感激:多谢王妃提拔,员外郎的任命书已经下来,替死鬼也按王妃的命令找好,请王妃放心。
叶蓁蓁打开烛笼,燎卷的火将信吞噬。
工部员外郎,还是有点使不上力啊。
用晚膳时,叶蓁蓁发现南宫煜初格外安静,时不时用眼神偷瞄小宝,她挑了挑眉:“宝儿,你哥哥在瞪你。”
南宫煜初不敢置信,她挑拨离间!
南宫渺当场回瞪,气乎乎下桌:“坏哥哥!娘亲,我去书房玩了。”
叶蓁蓁幸灾乐祸。
“你这个哥哥做得太失败,瞪我?下次我往她床上放只你最害怕的癞蛤蟆说是你放的。”
南宫煜初气得跳脚:“你无耻!”
叶蓁蓁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小胖子,我有齿。”
两个字让南宫煜初怒摔筷,他不胖!他们都说这才是有福!叶蓁蓁兴致勃勃的欣赏,生起气来像只鲶鱼,要不是底子好绝对得丑爆:“胖头鱼,再气一个我看看。”
南宫煜初暴躁挥拳打空气,仿佛空气就是叶蓁蓁:“啊啊啊啊!”
叶蓁蓁看得津津有味。
生孩子不玩,那将毫无意义。
处理完事情,叶蓁蓁回到凌云院,正在给南宫辰渊按摩的穆青起身:“师傅,用了您的药膳,最近辰王的身体明显变好,肌肉也不再干死。”
叶蓁蓁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我来吧,你去给秋月看看。”
提及秋月,穆青的脸泛红。
叶蓁蓁刚坐到床沿,虚空中的南宫辰渊心一紧,她该不会又要像上次那般折磨他吧?刚要找理由劝阻,叶蓁蓁摊开针包,从善如流脱掉他的上衣,露出已经算不上精壮的上半身。
各种伤痕交织,很丑。
加上萎靡的肌肉,更是难以入目。
娇嫩的手掌带着温暖,在身体上摩擦,明明叶蓁蓁专注给他针灸,辰王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她轻柔的指腹带着走,酥酥痒痒,让他极为不自在。
“系统。”叶蓁蓁开口,“你不是号称解忧吗,为什么没有让他苏醒的药?”
南宫辰渊也不理解:“因为你让他醒来的心没那么强烈。”
他随口找的理由,却让叶蓁蓁闪过一丝心虚,南宫辰渊当场瞳孔一缩,这野鬼真没那么想救他?
是了,他一日不醒,她就能无所顾忌打着他的名号招揽兵马。
一如今天的王太师。
南宫辰渊举世无双的冷俊面庞上浮现凝重,他这些天被这野鬼表现出来的感情蒙蔽双眼,真以为叶蓁蓁喜欢他。
她在骗他!
这个认知令南宫辰渊心情冰凉。
“谁说的?”叶蓁蓁是真没想让南宫辰渊继续昏迷,顶多想让南宫辰渊在她教好儿子醒来,虽说养废儿子是方招娣干的,但她难免过意不去。
系统:“事实如此。”
叶蓁蓁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懒得和系统掰扯,系统又不是南宫辰渊她解释什么,无语的把针包收好,让辰王好好躺下。
突然想到什么,她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到某个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