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渺小口小口咬着玉面包,问阿大阿小:“你们吃饱了吗?”
为让看客怜悯多打赏,也为了穿戏服好看,两个孩子骨瘦如柴,大的还好一点,小的和之前的小宝有的一拼。
身上布满练功留下的伤痕。
叶蓁蓁看得心头酸涩。
打骂里长大的孩子格外早熟,她们其实没吃饱,但怕吃太多惹人厌烦:“郡主我们胃口不大,昨晚你也给了我们点心,不饿。”
南宫煜初见小宝宁愿和两个下人说话都不理自己,当场发脾气:“南宫渺我在和你说话,信不信我把他们赶出去?”
阿大还好,阿小则是脸色惨白。
要是被赶出去,他们会饿死。
“你敢?”南宫渺呈保护姿态把两人护在身后,软糯声音带着生气,“她们是我的朋友,你想让我去向皇爷爷帮你求情还要赶我朋友,花丫姐姐说得没错,你又坏又蠢。”
提起花丫南宫煜初就跳脚。
算盘被戳穿,南宫煜初嘴硬:“谁要你求情?皇爷爷最疼我了才不会罚我,不想要九连环算了,我把它们全部砸碎!”
南宫煜初瞪了眼阿大阿小,小傻子为了她们顶撞他,开口放狠话:“狗奴才你们等我从皇宫回来……”
“嘴巴再不放干净你就不用出来了。”叶蓁蓁警告儿子,“收起你的脾气,推你妹妹的事还没和算账,要是再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我马上代表你父王和你断绝关系,你自己去面对你皇爷爷的怒火。”
南宫煜初一僵。
他很想说不是他干的,义气和叶蓁蓁的凶残在心里挣扎,最终还是选了前者。
南宫煜初两只肥手攥得紧到能徒手捏爆核桃,怒气冲冲的吼出三个字:“知!道!了!”
一路上南宫煜初不知道挑起车帘看了多少次外面,可惜南宫渺都没追上来,很想问叶蓁蓁不会真的不管他吧?叶蓁蓁闭着眼睛爱搭不理的模样,让南宫煜初那点没用的倨傲心又上来了。
她要是真不管他,他就说是她让他去惊马的!
高进一改从前的宽容拦住:“小世子,您不能进去。”
南宫煜初一句狗奴才就要脱口而出,叶蓁蓁悠悠走过来,淡然眼神中闪过威胁,南宫煜初憋屈的改了称呼:“狗……你敢拦我?”
“高公公,父皇身体怎么样?”叶蓁蓁让水夏把带来的药转交,高进忙让人接过,“里面是人参和灵芝,希望能帮到父王;昨天也麻烦高公公跑一趟,这是我送您的一些疗养身体的药和药包。”
高进没想到自己也有,药包散发着能遮挡异味的淡香,安神又不冲人最适合他们这种阉人:“王妃有心了,皇上昨天回宫后就醒了,只是……”
他也愿意卖叶蓁蓁一个好,压低声音道:“四公主不顾自身安危跑回来看望皇上,结果出了这种事,皇子公主接二连三的出事,今天下朝还有人看到御史台和钦天监商量什么,皇上很生气。”
叶蓁蓁明白了,虽然皇家没有养不教父之过这种说法,但会有福泽这一论。
无福之帝,百姓民不聊生。
皇子阋墙就是不好的征兆,谁也不知道御史台会在史书上写什么。
“四妹妹怎么样?”叶蓁蓁皱眉。
高进的声音又低了些:“左脸伤得有点深,太医院说估计会留疤,四公主正在养心殿内,您等会儿别让小世子再激怒皇上。”
小孩恢复能力强,能让人落得要破相足见摔得多惨,叶蓁蓁真想给南宫煜初几个大比兜,南宫煜初被看得头皮发麻,只觉得脸颊生疼。
她该不会要划他的脸吧?
“皇上。”高进轻轻敲了敲门,“小世子来看您了。”
里面静了须臾,皇帝中气不足的声音里压着怒火:“进。”
高进的态度让南宫煜初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心生退缩,一改平时的嚣张用和小宝一样的脸卖乖:“娘,我去给妹妹挑礼物,等会儿再来看皇爷爷。”
无事老巫婆,有事就娘亲。
叶蓁蓁岂能让他撒丫子开溜?
抓住儿子的后衣领拎进养心殿,宫人们站于两侧伺候,四公主躺在床上脸上包扎着纱布,左边坐着表情疲惫的皇帝右边恭敬站着昨天的女官。
见到南宫煜初,皇帝的失望言溢于表。
本来还像公鸡般高昂着脑袋的南宫煜初一僵,委屈跪下:“皇爷爷。”
“罪媳见过父皇。”叶蓁蓁规矩下跪,皇帝看到她不可避免的想到辰王,叹息,“你何错之有?高进,把辰王妃扶起来。”
“罪媳没看好世子让他惊了四妹妹的马酿成大祸,自然有错。”叶蓁蓁苦笑,问南宫煜初,“药呢?”
南宫煜初茫然,什么药?
水夏说了句冒犯世子后在南宫煜初腰上摸出一盒小药膏,叶蓁蓁道:“昨晚从皇城司回来后魂不守舍,半夜和我请教怎么做祛疤的药膏,父皇放心这药膏我之前用过,没有问题。”
“煜初,张嘴。”
南宫煜初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结果叶蓁蓁扣下药膏就往他嘴里喂。
药气芬芳味道却着实不好吃,偏偏入口即化。
呕!
高进险些没保持住表情,皇帝知道她是用这种方法表示药没毒,到底疼了南宫煜初多年,见南宫煜初都伸手扣嗓子眼了皱眉道:“都愣成木头桩子了?还不快给小世子漱口。”
宫人忙端水侍奉。
南宫煜初边呕边跪到床头:“姑姑我不是呕……故意惊你…你别生气了呕……”
他多么机智,趁着皇爷爷心疼道歉,皇爷爷肯定不会再罚他。
南宫煜初为自己的举动沾沾自喜。
殊不知皇帝泛冷,意味深长看向叶蓁蓁,叶蓁蓁知道皇帝这是以为是她教儿子卖惨,毕竟在皇帝的印象里孙子还是很懂事的,至少做不出这种跪爬的事。
皇帝哪儿知道,南宫煜初第一天回辰王府就被撵得上蹿下跳。
叶蓁蓁端过宫女手里的碗走到南宫煜初旁边,咬牙切齿:“煜初,来,为娘给你漱口!”
叶蓁蓁不怕南宫煜初不配合,药味多难闻她一清二楚,金尊细养的小世子立刻含了一口水,不忘看向床上的四公主。
这个姑姑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皇爷爷什么时候生的怎么没人告诉他?
他好倒霉。
四公主显然见识过南宫煜初的蛮不讲理,以为南宫煜初是在瞪她,女官把她教导得很好即便哽咽不忘公主身份:“父皇,儿臣原谅他了,地上凉快让侄子起来吧。”
“父皇,六哥怎么还不来看儿臣?”
叶蓁蓁暗暗皱眉。
重新打量起四公主。
皇家都是美人坯子,四公主眉眼肖父,当初皇帝想给四公主一个封地被群臣阻止,四公主身子孱弱若是活不到成年,这件事就会很不吉利。
恰好碰上战事,皇帝才作罢。
皇帝不想提起六儿子,但看着失去生母的小女儿心软了:“你六哥可能是路上耽搁了,高进,去催催六皇子。”
高进弯腰出去了。
“皇爷爷,我能起来了吗?”南宫煜初来了趟养心殿,几乎快把脑子用光了,弱弱道,“妹妹还等着我给她挑九连环回去。”
先不顾亲生父亲死活后害得长辈险些破相,两件事加在一起皇帝铁了心要给孙子一个教训:“九连环朕自会准备,你去年的所有赏赐全部给你姑姑当赔礼,回宫后朕每天检查你的课业,再敢疏忽严惩不贷!”
南宫煜初脸色比鱼肚还白。
赔礼无所谓,可国子监的课业能压垮十个他。
他不要!
南宫煜初看向唯一能救他的叶蓁蓁,叶蓁蓁目不斜视,实则心里沉了几分。
宫里把南宫煜初教养成这样,父皇却依旧不愿放他回辰王府,不管真情几分假意多少,叶蓁蓁都得想个彻底解决的办法。
系统温和开口:“辰王一醒,皇帝也没办法带走南宫煜初。”
叶蓁蓁并不这么认为,从和暗影几次聊天透露的只言片语来看,辰王很尊敬皇帝这个父亲,回答系统的话却是:“的确得快点让他醒来。”
“父皇。”叶蓁蓁纠结开口,“煜初走到这一步我也有错,听说此次秋闱不少寒门学子都是变卖家产,正好前天各位弟弟赔了些金银,我想拿出七成来捐给国库替他们准备回乡盘缠,也替煜初赎罪。”
南宫煜初瞪大眼睛,他同意了吗就替他赔罪?
那是他的凤来园!
叶蓁蓁心知肚明,皇帝如果对辰王府忌惮是不可能把那么大一笔钱放在辰王府,与其等他用别的办法要钱不如自己上交博个美名,还能从中吞点,毕竟谁清楚真正给的有多少,难不成皇子们还能聚在一起对账?
皇帝没错过叶蓁蓁眼里的不舍,沉吟道:“朕会命人张贴告示,让学子在秋闱结束后去衙役领取。”
叶蓁蓁松了口气,上前关切四公主。
四公主常年在皇陵性子胆小,只对她扯出一个笑:“皇嫂不必过意不去,他也不是故意的。”
南宫煜初拼命点头,他又不是傻去撞马车。
“好了到王府来玩,嫂嫂虚席以待。”叶蓁蓁微微一笑,转身对皇帝开口,“父皇也要注意身体,儿臣带小世子先行告退。”
皇帝点了点头。
南宫煜初离开养心殿,就像出了牢笼的野鸟,完全刚才的鹌鹑样忘得一干二净,得意忘形的对叶蓁蓁道:“就说皇爷爷不舍得罚我吧,走,带你去看看本世子的宫殿,回去就按照这个样子给本世子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