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喜欢顾闻，惹你不高兴了。”
“但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从没想过要把他从你身边抢走。”
“我只是，只是听说你们闹了矛盾，想跟你解释。”
“你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
顾闻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谢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说完，他把齐颜横抱在怀里，往凉亭外走去。
与我擦肩而过时，我叫住顾闻：“不是我。”
他的脚步顿了顿，却并没停下，只说：“我先带她去医院。”
直到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我才想起，不久前与齐颜偶遇的场景。
她说：“我不会放弃顾闻的。”
“谢栀，不如我们来打一个赌吧？”
齐颜笑了笑，目光狡黠：“就赌顾闻最后会选你，还是选我。”
我轻声提醒：“我和顾闻是情侣关系，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齐颜耸了耸肩。
“谁说有女朋友的男生，别人就不能喜欢了？”
11
那是第一次，我和顾闻吵架，他超过1天没有主动联系我。
中午醒来，我拨通他的号码，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声。
“喂？”
是齐颜的声音。
“哦，是栀栀呀。”
我极力忽略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顾闻呢？”
齐颜笑笑：“他在打球呢，你要来找我们吗？”
我赶到操场时，恰好上半场球赛结束，顾闻向看台走去。
那方向，正是齐颜所在的位置。
顾闻边与队友说笑，边接过齐颜手中的水。
动作自然，仿佛与他一起度过那些时光的人并不是我，而是齐颜。
随后，齐颜侧身，在众多人影中找到了我。
不远不近的距离，足够让我将她眼中的挑衅看得分明。
然而当我在顾闻面前提起这件事时。
他正吃着齐颜送给他的甜点，回答得漫不经心：“齐颜只是碰巧来操场散步，看我在打球，就给我送了一瓶水。”
“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而且，齐颜那么傻，怎么会故意挑衅你？”
“你想的太多了，谢栀。”
……
“啪”得一声。
林娇放下筷子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抽回。
“栀栀，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她身体向后，靠着椅背。
“我明明记得那年，因为那件恶心的事，你和顾闻闹过一次分手。”
“但为什么到最后，你还是会选择跟他结婚？”
12
我的确曾和顾闻提过一次分手。
在大四那年的夏天。
齐颜对他的攻势就像细水长流，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顾闻的态度。
“我今天做了栗子蛋糕，送给你……和栀栀尝尝。”
齐颜等在顾闻送我回宿舍的路上，笑容明艳。
衣袖随着她的动作向上，露出她手上的刀伤。
“你的手，疼吗？”
问这话时，顾闻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紧张。
看见齐颜摇头，他又恢复如常：“小心点，不然哪天手废了，还要赖在我头上。”
顾闻说得随意，仿佛是真的不怎么关心。
但我站在他身后，却看见了他紧握成拳的手。
周末出去约会时，顾闻去了卫生间。
突然，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几声。
是几条微信。
【昨晚你帮我抓的玩偶我很喜欢，我给它取名叫闻闻，这样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有它陪着我。】
我瞄了一眼备注：宿舍老王。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顾闻不仅加了齐颜的微信，还一起去抓了娃娃。
我突然想起前几天。
刷到一条抓娃娃的视频后，我让顾闻也帮我抓。
他笑：“那都是小孩才玩的，你又不是小孩了。”
再往上翻，齐颜给顾闻发了许多消息
有趣的事情、好吃的食物，以及绚烂的晚霞。
其中一条，她说：“刚刚不小心又崴到脚了，好疼呀。”
几分钟后，顾闻回复：“下楼，拿药。”
……
顾闻回来后，看了一眼手机，手指快速打着字。
“你是不是已经习惯齐颜在你身边了？”我问。
他低着头回答：“没有，只是觉得她有点好玩而已。”
日光下，他弯了弯唇角，连眉眼都染了笑。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们分手吧。”
闻言，顾闻抬头看我。
他有些愣神，但也只是几秒：“为什么？”
我轻声回答：“因为你默许了她的越界，也容许了自己向她倾斜。”
“可感情，原本就该是不掺任何杂质的。”
13
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
我挣扎着醒来，却才凌晨3点。
窗外有车灯一闪而过。
原本和我一起入睡的顾闻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半空床铺，毫无温度。
我走到客厅，看见满地的酒瓶。
顾闻正坐在地上，斜倚着沙发，手里还拿着一罐啤酒。
听到声音，他侧过头来，露出通红的双眼。
“怎么醒了？”
“嗯。”
我赤脚走到他身边，刚一坐下便瞬间被刺鼻的酒精气味笼罩。
“你怎么一个人喝这么多？”我问。
顾闻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把手随意搭在地毯上。
我这才看到，在他的指尖下，有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大学时的他。
与齐颜。
“谢栀。”
顾闻忽然低声叫我名字，带着被酒精侵染后的喑哑。
自从我们复合之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叫过我‘栀栀’了。
我抬头与他对视，隐约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你能不能告诉我，齐颜在离开之前，都说过什么？”
顾闻垂眸看向照片。
“她有没有说过，要你转达给我的话？”
……
大四那年的情人节，齐颜发了几张照片。
我看到他们手拉着手，一起走过我最喜欢的那条小路。
在我最爱的游乐园里，他们站在旋转木马前，旁若无人的拥吻。
顾闻还带她去了我最爱吃的小店，送给她一束我最喜欢的花。
在那个不眠的夜晚，我亲眼见证他们一点点覆盖过我和顾闻的十年。
【男朋友说，毕业那天，他就会向我求婚。】
我点开评论区，看到有人回复：【好浪漫！青梅竹马又怎么样，还不是比不过天降。】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
大学毕业典礼那晚，齐颜突然消失了。
从那之后，她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
但顾闻说的没错。
在齐颜登上那架去往国外的飞机之前，我和她的确见过一面。
14
接到齐颜的电话时，我正在寝室收拾回家的行李。
她语气轻松：“谢栀，我们见一面吧。”
我却不敢轻易开口，生怕再被她倒打一耙。
像是猜到了我的顾虑，齐颜轻笑：“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叫顾闻过来了，也确实有些话想跟你说。”
最后，齐颜抛出了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
“你难道不好奇我当初为什么那么死皮赖脸的追顾闻吗？”
她说：“只要你来，我就告诉你。”
……
西餐厅内，齐颜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切下一块牛排。
细细咀嚼之后，她抬起头与我对视：“我跟你说个秘密吧。”
“算起来，其实我应该管你叫声嫂子的。”
话音落下，恰好落地窗外有午后的日光映了进来。
她被笼罩着，清秀的眉眼开始与我记忆中的某张脸缓缓重合。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
齐颜喝下一口水：“如果那年，我妈能上位成功的话，或许我现在应该叫……”
“顾颜。”
“所以，6年前，带着孩子出现在顾家的人，就是你妈妈？”我问。
齐颜点头：“没错。”
“你和顾闻的关系……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非要跟他在一起？”
齐颜低垂眼帘，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还记得，那年从顾家回来后，有人用红色油漆在我家门口写了很多‘小三’。”
她看向我：“没错，就是那个女人做的，那个男人的原配。”
“她没办法对那男人怎么样，就只能不让我妈好过，那天有好多街坊邻居都围在我家看热闹，啧，骂的特脏。
“那男人半夜来到我家，带了几个人，强行把我和我妈塞进车里，送到了这个城市。”
齐颜的指尖摩挲着杯沿：“你一定在想，我妈破坏别人感情，被别人唾骂都是她自作自受，对吧？”
“但你知道吗？在我妈遇到那男人之前，她原本是有希望出国留学，继续深造芭蕾的。”
15
“在一场芭蕾剧的演出上，他遇见了我妈，开始不顾一切地追求她。”
“最后他跟我妈说，自己跟原配妻子早就没了感情，原本只是为了儿子凑合着过，但遇见我妈之后，他便下定决心要离婚。可你猜怎么着？”
齐颜像是在说什么笑话，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
“听说我妈怀孕之后，那男人二话不说就让她打掉。”
“可我妈说，我当时都已经有了轮廓，她舍不得，便决定把我生下来。”
“但这个决定，也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
齐颜转头望向窗外的车流。
“你也知道，那男人地位很高。他让海城大学把我妈开除，不允许各个公司或者舞团聘用我妈，没办法，她就只能打零工来养活我。”
“所以，当那天我妈带着我站在顾家门口，我看见你和顾闻两个人坐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玩闹时，我好嫉妒。”
“所以，我要报复，连同那男人最爱的儿子一起。”
我哑声开口：“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嗯……”
齐颜抿唇想了想：“或许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任何人过得比我好。”
“谢栀，我买好了今晚的机票，但在我离开之前，我会把这几年收集到的有关那男人的罪证都发给媒体。”
说完，齐颜忽然轻叹一声。
“不知道我妈在天之灵，看到他有这一天，会不会开心。”
……
当晚，学校为毕业生举行毕业典礼。
在忽明忽暗的舞台灯光下，我看到有两个座位空着。
林娇凑到我耳边：“听说了吗？齐颜突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顾闻都快找疯了。”
我是在学校后山上找到的顾闻。
原本有洁癖的他坐在满是淤泥的土地上，失神的望着某个方向。
我刚想开口，他把手机举到我面前，打断了我的话。
“谢栀，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变成这种人。”
我愣愣。
屏幕亮起，上面有一条短信，备注是‘颜颜’。
【她给我300万，让我离开你，顾闻，对不起。】
【我们都回到最原本的位置吧，再见。】
我不知道齐颜是无心还是有意。
只用了一个“她”字，就可以让我在顾闻面前百口莫辩。
顾闻不再看我。
只说：“你以前那么善解人意，但是现在，你让我觉得恶心。”
16
晨间新闻上，顾父锒铛入狱的标题显眼异常。
【经知情人士匿名举报，顾某曾多次犯错，现已被严肃处理。】
紧接着，新闻主播用标准的腔调报道下一条新闻。
【时隔6年，撞倒女子后进行二次伤害并且逃逸的肇事者终于被捕，警方怀疑系故意伤害。】
一场秋雨过后。
我与顾闻再次见面，是在海城肿瘤医院。
拥挤的病房内，顾母躺在病床上，嘴唇没了血色。
我妈拉着顾母的手：“调整好心态，病一定能治好的。”
顾母笑笑，满是无奈：“好什么呀，子宫癌晚期，能多活一天算一天。”
突然，身后的顾闻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他出去。
……
顾闻给我点了一杯我最讨厌的美式。
“谢栀，我们结婚吧。”
话音刚落，婉转的旋律在咖啡厅内响起。
听到歌词时，我有些走神。
“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与时间为敌，就算与全世界背离。”
我忽然想起，上一次和顾闻一起听这首歌，还是在我们的17岁。
彼时，一场电影落幕，我放声大哭。
“栀栀。”
顾闻叫我的名字，郑重其事的说：“我会对你很好的，永远对你好，就像这歌词一样。”
可现在，伴着哀伤的女声，顾闻说：“我妈说，她最怕的就是在临走前看不到我娶你，我不想让她失望，所以……”
他没再说下去。
我低头，试着喝了一口美式。
还是那么苦。
耳边响起上午刚到医院时，顾母单独对我说过的话。
“栀栀，或许阿姨是真的老了，最近总是会想起你和阿闻小的时候。”
“想当初，阿闻每年过生日许的都是同一个愿望，我问他，他还不肯说，神神秘秘的。”
顾母笑着，眼角却落下一滴泪：“后来，在那个女人找来家里的那天，他为了安慰我，便说妈，我跟你说个秘密，我的生日愿望就是长大后能把栀栀娶回家，我带你们一起过好日子。”
她费尽力气支起身子，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珠宝盒。
打开后，露出一条嵌着祖母绿宝石的项链。
“这是顾家的传家宝，也是顾闻奶奶当年送给我的。”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至少在那时，我是真的以为一切错误都可以被校正。
但3年后的现在。
我最后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熟睡的顾闻。
然后拿着行李箱，关上了婚房的门。
17
从小到大，我事事听从父母安排。
他们认为我应该留长发，我就留长发。
他们认为我应该学习好，我就努力次次都考第一名。
面容已有些苍老的父母坐在我对面，等着我开口。
“妈，我与顾闻——”
却没想到妈妈突然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妈都明白。”
“从今往后，栀栀，你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
她看了一眼我爸：“不管你做什么，我和你爸爸都会支持你，只要你能开心、健康就好。”
“但是婚礼宴请的宾客那边……”我欲言又止。
爸爸站起身，像小时候一样拍了拍我的后背。
“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那些宾客爸爸会一一通知好，你不是喜欢山城吗？爸爸给你订好机票，你去散散心。”
离开海城前，我注销了微信，也换了电话号码。
可某天傍晚，我刚回到酒店，就看到了正站在房间门口的顾闻。
我这才想起他一个室友就是山城人。
几日不见，他的双眼布满红血丝，一如为齐颜喝醉的那晚。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顾闻紧盯着我：“你为什么抛下我自己跑来山城？”
我抬脚向他走近时，他的视线缓缓向下。
眼底的情绪逐渐从悲伤变成震惊。
18
“你腿上的伤……”
我站定在与他有几步距离的位置。
“不方便邀请你进去，就在这里说吧。”
我低头看了看位于大腿内侧的刀伤，语气轻松：“还记得那年齐颜摔下楼梯，你为了去找她，把我一个人扔下那天吗？”
顾闻点了点头。
“就是那天，我打不到车，在半路躲雨，遇到一个男人来向我问路。”
……
因为下雨，原就偏僻的路上更是人迹罕至。
就在我思索该如何为男人指路时，他突然攥住我衣领，另一只手紧紧捂住我的嘴。
他力气很大，我无法挣脱。
透过他的指缝，我的呼救声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被这条破旧的小巷淹没。
男人掏出一把短刀，划过我的大腿。
“你再敢咬一口，老子就让你没命回去。”
临走前，他用手机拍下我的脸。
昏暗的天色下，闪光灯刺得我睁不开眼。
“敢报警，我就把你这些照片都发到网上。”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我才敢拿出手机，长按1键。
那是顾闻在我手机里存下的紧急呼叫号码。
“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只需要长按1，电话就会自动拨到我这里，不管我在哪，我都会出现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人接通。
刚要开口，我却听见顾闻在对另一个人说：“你的腿还疼不疼？”
“要不我去给你弄点冰块再冰敷一下吧？
“或者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
字字句句都是关心，却都不是为我。
视线中，顾闻紧咬着牙。
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栀栀，对不起。”
我点点头：“你确实对不起我，也对不起你自己。”
“16岁的时候，你笃定的说自己不会变成像你爸那样的男人，但是顾闻……”
我笑得随意：“其实，你还不如你爸呢。”
顾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手紧紧箍着我的肩膀。
“栀栀，你跟我回去，我们，我们能变回过去那样的。”
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但婚约已经解除了。”
“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
“顾闻与谢栀，再无瓜葛了。”
直到这一刻，心底那根牵制我13年的线终于崩断。
18岁的顾闻曾拼尽全力为我编织过一场美梦。
梦里的他说：“等到25岁，我一定要把你娶回家。”
我也曾无比期盼过那一天的到来。
可现在，25岁的顾闻，我不想要了。
19【顾闻番外】
12岁那年，谢栀一家因为他父亲工作的原因搬来海城。
就住在我家隔壁。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个周六。
搬家公司忙着把谢家的行李和家具一件一件搬进房子。
谢家叔叔和阿姨也跟着帮忙。
我过去看热闹，却在卡车旁看到了一个妹妹。
她就像个娃娃，粉装玉琢的模样。
我向她走近，送给她一块奶糖。
“我们做好朋友吧。”我说。
说是朋友，其实更多时候，是我没脸没皮的跟在她身后。
我想保护她、陪伴她。
慢慢的，只要看见她皱眉，我也会跟着心烦意乱。
13年里，我们上同一所初中，又升入同一所高中。
从家到学校的那几条路，我们曾一起走过无数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喜欢她，是在高一那年。
趁我落单的时候，校霸把我堵在角落：“听说你爸很有钱？那你每天应该有很多零用钱吧。”
“不想挨揍的话，就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我爸常说，出门在外不能给他丢脸，就是被人骂得狗血淋头也得保持微笑。
更何况，我从小挨揍挨惯了。
但谢栀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
那时候她的个子还有些矮，只能抬头看着校霸那群人。
即便这样，她还是把我挡在身后，用颤抖的声音警告他们。
“我告诉你们，我爸爸很厉害，如果你们今天敢伤害顾闻，我爸爸会收拾你们的！”
其实那个时候我有些想笑。
因为她实在是太可爱了。
后来，我不顾母亲阻拦，为她租下无人机庆祝生日。
又在炎热的暑假和她一起穿梭在海城的大街小巷。
她就像个公主，每天无忧无虑的傻笑。
某一次转身，她抬头看我，好看的眼睛弯成月牙，盛着满满笑意。
她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飞舞，有发丝从我手背划过。
不知怎么，有些灼热。
那个时候，我想，我一定要让她永远这样快乐。
高三时，我知道她想考那所很好的大学，但我的分数还差一些。
于是我努力追赶她，就像小时候那样每天追着她跑。
她耀眼、明亮，让我仰望。
哪怕被身边的朋友说成是舔狗我也毫不在意。
就好像，追逐谢栀，早已成为了我存在的意义。
所以当齐颜出现的时候，那种被一个人无条件仰望的感觉让我开始迟疑。
追随谢栀的脚步开始停顿。
我曾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心中的天秤开始渐渐向齐颜倾斜。
或许就像谢栀说的，是我，默许了齐颜的越界。
面对谢栀，我就像是一个初入叛逆期的小男孩，完全不受控制，与高中时的自己背道而驰。
许多年后，我从朋友那里听说，谢栀准备出国留学。
挺好的。
现在的她，依然是那颗闪闪发光的星。
而我，早已失去了追逐她的资格。
20【齐颜番外】
我叫齐颜。
小学时，同学们说，他们的父母给孩子取名字时都会深思熟虑，然后取一个很有意义的名字。
所以我也问我妈：“为什么我叫齐颜呢？”
彼时，我妈正看着手机，等待着一个不会打来的电话。
她漫不经心的回答：“不为什么，别来烦我。”
“哦。”
我乖乖的写作业，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妈妈开心一些。
周围的邻居都说我是个野孩子，因为我没有爸爸。
但我有爸爸。
某一天的财经新闻中，妈妈指着电视里那个面容和善的男人。
“看，这就是你爸。”
我仰头看向妈妈：“那我什么时候能和爸爸一起玩呢？”
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突然大哭起来，抱着我说她后悔了。
我问她后悔什么，她却怎么都不说。
后来，在一个有风的下午，妈妈带着我走进海城的别墅区。
她走到一户人家门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便是那个出现在电视上的男人。
我高兴极了，喊了一声：“爸爸！”
可他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跌坐在地上，听到他说：“哪来的疯小孩。”
紧接着，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阿姨走到妈妈面前，抬手狠狠打了妈妈一个巴掌。
那巴掌很响，像某个雨夜的雷。
“如果你乖乖的带着孩子藏在那个垃圾堆里，没准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阿姨看了看我：“怎么？带着孩子来，是想威胁谁？”
妈妈仰起头，露出她细长的脖颈：“我没想威胁谁，只是现在孩子大了，我求你们放我一马，让我能有钱供孩子上学。”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我跟妈妈说想要一套新衣服时，妈妈会是那样的表情了。
当晚，那个本该是我爸爸的男人带着几个面相很凶的人出现在我家。
他们甚至不给我和妈妈收拾行李的时间，就把我们带离海城。
几年后，在一个深夜。
妈妈为了赚钱，需要去一家便利店上夜班。
就是在那条路上，一辆货车径直开了过来。
医生说，原本只要司机及时刹车，妈妈还有活路。
但那辆货车从妈妈身上碾压过去，又迅速驶离现场，只留下一条蜿蜒的血痕。
碰巧，想要给妈妈送夜宵的我，站在路边目睹了一切。
我不顾一切的冲到妈妈身边，把她抱在怀里。
“妈！有没有人啊，救救我妈妈！”
妈妈双目涣散，却还是挣扎着看向我的脸：“颜……颜颜。”
“那年，你问我，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
“是因为，妈妈希望，你的人生，可以丰富，多彩，别像我这样。”
她满是血迹的手摸索着抚上我的脸。
“颜颜，妈妈从来没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生下你。”
“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活。”
……
时隔9年，当我再次站在顾家门前。
那女人早已没了当初的气焰，脸色苍白。
她约我见面，还未开口便拿出一张三百万的支票。
“我用这些钱，换你别把这些事情告诉顾闻。”
我笑：“怎么？那个混蛋都进去了，你还有这么多家当呢。”
说完，我低头看了看那张支票，当年那条血痕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如果当初，我妈能有这钱的千分之一，也不用死得那么惨了。”
我坐在飞机上，收到一条短信便关了机。
【感谢齐小姐为我们捐助的钱，我们一定会好好学习，努力走出大山。】
我坐在飞机上靠窗的位置。
飞机越飞越高，机翼之下有大片绚丽的晚霞，泛着粉色。
我忽然想起妈妈出事前夜。
她穿上当年那件粉色的芭蕾服，在我面前旋转、舞蹈。
宛如一只优美的天鹅。
“妈……”
“我想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