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从文自然知道沈碧落所说的人是谁,堂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太后,太后似是没事人一样,喝着热气氤氲的茶水。
那御使邢之敬终于找到了机会,立马说:“大胆沈碧落,这太后娘娘也是你能支使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秦熠笑了一声:“刑大人,我夫人何时说是太后娘娘了,你是要欲加之罪吗?”
邢之敬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秦熠,你这是在咆哮公堂吗?”
徐从文瞪了一眼邢之敬正要说话,太后娘娘用温柔的声音说:“把那图拿来让哀家看看,哀家记得上次看还是五年前,人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记得。”
徐从文立马从堂椅上起来,拿起那布阵图恭敬的呈给太后,太后不慌不忙的接起,打开看了看,顿时开怀大笑,在场的一众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邢之敬碎步走上前,脸上对着谄媚的笑,“太后娘娘,不知道何事能让您老人家如此开心呀?”
太后捂着嘴,将那图递给邢之敬,“你们拿去看看。”
这话一出,三司的徐从文、邢之敬与张洞齐齐跪在地上,皆说:“臣不敢。”
刑部尚书张洞义正言辞的说:“城防布阵图乃是我大胤的机密,除了太后娘娘、圣上与几位兵部的重臣,其他臣子不得查看,臣等不敢。”
太后娘娘微微一笑,“哀家准许的,看下也无妨。”
三人互相看看,徐从文从太后手中接过布阵图打开,张洞和邢之敬也都凑了过来,看了半晌没明白太后到底在笑什么,徐从文见他俩也是一脸不解,便说:“还请太后娘娘恕臣等愚钝,我们三个皆是文官,实在不懂这行军布阵。”
太后和颜悦色的说:“你们三人还不如碧落这女流之辈,这图一看便是假的,而且造假的时候真是一点都没用心,除了碧落说的破绽,这造假之人将金陵城防布置的一塌糊涂,东面是三个驻军,其他三个方向一个都没有,他当我大胤是天兵天将,一个跟头便能十万八千里?”
太后这么一说,三人脸上也都陪着笑,邢之敬赶紧说:“还是太后您老人家见多识广,我等就算再修行一千年也是徒劳的。”
沈碧落看见邢之敬的嘴脸就想笑,太后娘娘没看他们,泰然自若的拿起一块糕点,刚放在嘴边,便说:“三位大人,你们说这假图会不会是文官造的,不会你们三人其中谁做的吧。”说完,小口咬了一下糕点。
这句话看似像玩笑,三人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脸上霎时冒出抖大的汗珠,“您就是给微臣吃了熊心豹子胆,臣也不敢啊。”
太后也没有没有忙着叫他们三人起来,只淡淡的说:“碧落,这糕点不错,你有了身孕可以尝尝,对了,给碧落拿把椅子来,她不可以久站。”
太后一提到身孕,秦熠立马看向她,眼里尽是宠爱,他朝沈碧落傻笑着,像个孩子一般。
三位大人跪在地上,反而没人理睬,好像审讯的是他们三人一般,太后打了个哈欠,裘嬷嬷看在眼里,赶紧说:“太后娘娘,您该回去睡午觉了,这早上都没睡好。”
太后恩了一声,裘嬷嬷扶着太后起身,“徐从文,你接着审案吧,老太婆就不耽搁了。”
众人忙起身恭送太后,她经过沈碧落身边的时候,露出淡淡的笑意:“有空去我老太婆那常坐坐,我在宫中也是闲来无事。”
沈碧落回复了一句是,秦熠一直扶着沈碧落,生怕她摔了似的,太后看在眼里,抿着嘴笑了笑便起驾回宫了。
徐从文久经官场,太后来这一趟他自然明白她老人家的意思,便与三个人一起回到了主审,徐从文拍了一下惊堂木,道:“这图以经太后她老人家之手验证乃是假图,秦二公子有必要派刺客冒死去偷个假图吗?”
李显堂认识不依不饶:“如果有人将图掉包了呢?”
徐从文立马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李大人,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本官没有时间理会你的如果,秦二公子,公务在身,昨日对不住了,改日我登门赔罪,退堂!”
秦熠朝着徐从文恭敬行了礼,三人各怀心情离开了,秦熠扶着沈碧落走出大理寺,低声问:“落儿,这是何时的事,怎的都不告诉我一声。”
沈碧落嘟着嘴说:“这孩子差一点就没爹了,生出来可如何是好?”
秦熠笑了笑,李显堂从二人身边经过,轻哼了一声,“秦熠,今日太后娘娘保你,我无可奈何,如果哪天太后娘娘驾鹤西去,那时候我看看你是不是还有挡箭牌。”
秦熠转头说:“太后娘娘身子健朗,李尚书要先保证自己能比太后娘娘活的久才行。”
李显堂脸色铁青,狠狠的瞪了一眼他们夫妻二人,便急匆匆的走了。秦熠看着他背影,眼里露出凶光。
秦熠扶沈碧落上了马车,一路两人依偎在一起,却没怎么说话,到了定国王府门口,秦熠刚下马车,还没来的急扶沈碧落,忽而一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阿熠你回来了,我真是担心死了,是不是兵部那个李显堂陷害你,哪日我禀了父亲……”说到一半,凌金瑶方才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早已不是宰相了,凌家已经倒台了。
秦熠将凌金瑶用力推开,面无表情的说:“请大嫂自重,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我早已娶妻。”说完,秦熠面带笑意,轻轻的扶沈碧落下车。
沈碧落轻笑,“我哪有那么脆弱,没事。”
凌金瑶干笑了两声,“好,好,我为你辗转反侧,为你食不能下咽,我为你找了父亲曾经的旧部打探你的消息,你就这样对我?”
秦熠瞪着凌金瑶,“你为我找了凌宰相的旧部?请问大嫂是谁?又在哪里碰面的?不要连累了我定国王府才好。”
凌金瑶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来,沈碧落漫步走到她面前,“可是城郊那个起火的破屋子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