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半晌没有人应答,沈碧落感觉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秦熠故作镇定,又朝着外面问了句:“谁呀?”
从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对不起,应该是老朽敲错门了。”
是个老人,沈碧落松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她便想起了昨晚那个白发老人和妙龄少女,直到现在她仍然觉得这个那老人的身形总是无比的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吃过早饭,秦熠收拾行囊坐上马上又上路了,越往永宁郡方向天气越发的寒冷,好在沈碧落穿的厚,马车之中炭火不断,但也觉得暖洋洋的,沈碧落时而吃些水果餐食,时而与秦熠逗趣聊天,时而在马车之中打盹睡觉,马车一直走的是宽阔平坦的官路,甚少颠簸,沈碧落坐累的,偶尔由秦熠搀扶着看看欣赏沿途的景色,倒是真如踏青一般,只不过是寒冬腊月,沈碧落就说他们夫妻二人这是踏雪。
马车每天赶路多少都在秦熠的计算之内,每到天黑一定会有一家不错的客栈,秦熠怕没有上等房都是提早派人回来定的,走了七日左右便到了永安郡。
为了掩人耳目,秦熠带着沈碧落走时,只到了两名随身护卫,连杨清卓都没允许跟着,刚过了永安郡地界,沈碧落就看个北庆打扮的人走过来,仔细一看这不是六安又是谁。
只见六安举着一个大竹棒子,棒子上还差了几十根冰糖葫芦,六安穿了一身破败的衣服,走到秦熠面前,大声说:“哎呦公子,您给夫人买串糖葫芦吧,我这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甚是好吃。”
本来沈碧落刚吃了午饭,一听说糖葫芦倒是真的馋了,偷偷的咽了口水,沈碧落赶紧狠狠掐了一下自己,怎么从有了身孕以后整个人都总想着吃呢,六安出现在这里估计是秦熠一早安排的,他应该比自己早到很多天到这里打探消息。
秦熠淡淡的问:“你这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六安擦了擦鼻子说:“五文一串。”
秦熠皱起眉头,一副铁公鸡的派头,“你这糖葫芦卖的太贵了,别人家都是四文,怎么你是五文?”
六安赶紧陪笑脸说:“我家这可是真材实料,你看这糖挂了多少,比四文的肯定好啊。”
沈碧落撇撇嘴,这俩人的演技还真好,不去唱戏真是屈才,秦熠掏出十个铜板说:“来两串,要不是我夫人喜欢吃,我才不买呢。”
六安从竹筒上拔出来两串,将糖葫芦递给秦熠的时候,六安眼急手快的将一个纸条塞进了秦熠的手里,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秦熠将两串糖葫芦递给了沈碧落,六安便喊着卖糖葫芦扬长而去。
沈碧落咬了一口,酸的够呛而且冰的牙很疼,她嘴里念叨着:“哪里糖放的多了,奸商!”
秦熠搂着她的肩,笑着说:“夫人喜欢吃酸的,这一胎没准是个小公子。”他们二人朝着附近的一个客栈走去。
永安郡民风淳朴,多数是北庆人,只有少数大胤过来做生意的,秦熠不知道何时学的一口流利的北庆语与掌柜的交谈,沈碧落前世在边疆听的多,不过若是她不知道的身份,必然会觉得他是个北庆人。
秦熠跟那掌柜谈笑风生一会,便扶着沈碧落进了房间,秦熠进去便收起了刚才的满脸笑意,打开六安给的字条,上面写:鬼市十里香茶楼。
秦熠将那字条放在烛火之上点燃,字条只是一会便化作了灰烬,秦熠转头问:“夫人,你可是永安郡的鬼市?”
沈碧落点点头,“略有耳闻,听说能在那里找到一切你想要的消息或者是想杀的人,那里的北庆人都是亡命之徒,都是接打探消息杀人越货这样买卖的人。”
秦熠恩了一声,下午我带你去喝茶,见一位故人,不过你我二人要乔庄打扮一番。
沈碧落愣了愣神:“啊?还要乔庄打扮,打扮成什么样?”
还没等沈碧落问清楚,房间被人轻敲了三下,这便是一种信号,一般都是秦熠的自己人,秦熠低声问了一句谁,那人用北庆语回答过来送餐,秦熠将门打开,从外面进来一位老者,看上去大概六十几岁的样子,嘴角边上还有一颗大痣尤为明显。
那老人进来低声说:“二公子,一切准备了,现在开始吗?”
秦熠恩了一声,“我与夫人一同前去,就打扮成两位老人吧,与你差不多年岁便可。”
那老人点点头,先给秦熠头发上涂了一种药膏,不一会秦熠本来如墨的长发变成了花白的头发,老人又给秦熠贴了薄薄一层几近透明的人皮面具,秦熠立马变了模样,别说自己了,就算是王妃也不会认得,额头皱纹极深,脸上坑坑斑斑,眼睛显得极小还有一块又大又红的胎记,嘴唇惨白,似是长久营养不良,跟之前俊朗少年完全是天差地别。
沈碧落不禁捂着肚子笑起来,秦熠也不恼,老人的手法十分迅速,三下两下便给秦熠搬好了,现在又来给沈碧落扮上,秦熠换下他平时穿的貂裘,掏出一件带着很多补丁的粗布棉袄套在身上。
与此同时,这边沈碧落也扮好了,这面具很是轻薄,不会让人觉得脸不舒服,沈碧落拿着铜镜一照,顿时笑喷了,自己看上去比秦熠的岁数还大,满脸皱纹皮肤下垂,满头白发,嘴角也有一颗巨大无比的黑痣,还长了一根长长的毛。
沈碧落不禁自嘲说:“阿熠,这扮相感觉我像你祖母。”两个人都笑了起来,老人为二人扮完百年识趣的走了,秦熠递给沈碧落一件粗布棉袄。
沈碧落以为跟秦熠的一样,没当回事正要换上,却摸着这粗布衣裳里面柔软的很,一摸这里子是锦缎,里面的棉花应该是上好的金丝棉,沈碧落不禁一笑,“这棉衣裳也是找人做的?”
秦熠点点头,“有什么不妥吗?觉得穿着不舒服?”
沈碧落不觉好笑,“有哪个人家用会锦缎做里子啊,这样名贵的料子必然会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