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忙摒气凝神生怕漏过了一个微小的细节,只见这只飞来之笔丝毫没有停顿的写下:
“人生如雾亦如梦,情如朝露去匆匆。”
写完这一句那杆笔就自顾飞到一旁不再有所动作了,只留下三个面面相觑的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喜水望着白纸岩壁上的一排字,很快最先写下的“人”字像被水冲淡了一样,渐渐开始模糊,紧接着“生”也如是,接着是“如”……
没要到一会儿工夫,墙壁上的这一行诗词越来越淡,像被吸水纸渗入了一样,直到完全失去了踪影,仿佛从未没有出现过一样。
喜水盯着已经变成白板的岩壁,不停的思索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句?本以为可能出现的无数个场景,却全都落了个空,甚至还有过之而不无不及……
就听见瓦狗在耳边一直赞叹着:“喂!好诗啊,好诗!”
当飞笔在壁上题字那会儿,九未儿就从喜水怀里钻了出来,虽然还带着一股羞涩,不过等看完这一句诗后也露出不解的表情,和喜水的视线交汇,双方却都有些迷惑。
喜水怕九未儿不知道这诗的来处,轻轻在她耳边说道:
“这诗是出自很早的一部港台电影里的台词,电影叫‘天龙八部之天山童姥’,这诗出自里边一个角色‘李沧海’之口。”
“原文在电影里一共是四句,除了刚出现的,连在一起是这样的:人生如雾亦如梦,情如朝露去匆匆;人生得意须尽欢,笑看苍生红尘事。”
九未儿很想说这些她都知道,不过见喜水说的这么仔细,只好不着痕迹的补充道:
“其实电影里的这段台词是根据一部经书改编的,全文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瓦狗在旁边支着耳朵算是彻底长了见识,一句听着很美好的诗词,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深的来源,反正以他自己的语文成绩根本就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也背不下来。
喜水也不由的暗暗感叹,以九未儿作为‘大家’之后的见识,和自己这种半路子出身的一比较,差的真不是一星半点,看来以后有得补学识了,否则再碰到这种情况,问起来的话就真的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九未儿像看透喜水所想似的,不禁微红了脸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啦,只是小时候很喜欢武侠,尤其是金老的那几部,从小看了许多遍,后来又延伸出去看了不少。”
“所以,”瓦狗没来由的信心大增,感觉自己身边站的是王语嫣一样,“应该怎么往下接?这破笔好像还等着我们似的。”
喜水往旁一看,果然和瓦狗说的一样,那根刚写下诗词的毛笔依旧悬停在半空,不过笔尖确是一直朝下,确实很像是等着人抓握然后书写一样。
可是这单单一句电影里编的诗句能代表什么?就算知道了出处,又要在墙上回什么?总不可能像语文考试一样补写空文吧?
瓦狗听到了下半句,跃跃欲试想题在岩壁上,觉得这就是单纯的完形填空。
喜水觉得眼下没猜透关键,还想和九未儿再商量一下,好在那根笔也没有其他动作,好像无所谓似的。
“所以你觉得呢?”喜水又看了眼浮空的笔说:“单单一句诗我们该怎么接?应该不会是把后边两句写出来那么简单,这可能是个关卡,过去的话才能说下文。”
九未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却也有点不同想法:“其实我觉得也不用想的太过于复杂,这感觉有点像开放式的作文一样,也许看的只是一种态度。”
“态度?”喜水忽然觉得这女生和男生看待问题的角度确实不一样,而且九未儿说的也不无道理……态度决定一切嘛……
一时间三人都闷头苦思,一晃一盏茶功夫过去了却都没个头绪。
喜水主张把衍生经文那段抄上去,九未儿单单想写一个字“幻”字,因为这句诗翻译出来无非就是说——“人生不过是幻梦一场。”
可这么看上去,无论哪个答案好像都有点牵强,这句诗本来就是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是为了应景吟出,在那种悲情的场景里,起到牵引看电影人情绪的作用,是用来烘托感情赚眼泪使的。
眼下却出现在岩壁上,这里一没有什么生离死别,二没有恩怨情仇,冷不丁冒这一句出来,确实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意思。
喜水和九未儿本来就是两个学霸,平生最不怕的就是考试,别说单单一句“阅读理解”,就是让他们“默写全文”都不在话下。
只是偏巧这题目看上去像是个玄学,所以两人各执一词都觉得自己说的在理。
此刻最百无聊赖的是一旁的学渣,一遇到考试恨不得能睡到六十分,瓦狗这会儿非常想提醒一下喜水,之前不是一直在说“魂魄不能离体太久,必须赶紧回去”,这么会功夫这两个相亲相爱的又在相爱相杀?
左右没有事情做,瓦狗把目光定在了漂浮在半空的毛笔身上,依稀记得电影里打小抄的高手,会把答案纹在笔杆子上,不会这根笔身上也有什么吧?
下意识的瓦狗握住了和自己视线平行的笔,想看看笔上有没有提示……
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一秒这笔竟然自己“活”了,生拉硬拽着瓦狗直奔那面光滑的岩壁而去!
“喜水!”瓦狗吓得连忙哇哇大叫,跟杀猪一样,双手拼命想挣脱,可那笔就像用焊枪焊死在掌心里,根本甩不掉半分。
喜水下一秒也动了,一伸手拉住瓦狗的胳膊,刚想往后拽,没成想自己反而狼狈的被带着也直奔岩壁而去。
念头忽的又是一转发现,其实这根本没用,自己也是魂魄完全谈不上什么用力,就像气球下拴着两颗饭粒,该怎么飞还是怎么飞,只不过这会儿气球换成了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