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手机震动，赵启接起劈头盖脸便骂道：“尼玛的谁啊，大晚上不睡觉，打电话给你爹干嘛？”
对面一阵沉默，发出了点东西，像是走了几步关上门。
对方迟疑道：“咳，赵启？”
听这声音像是老舅，赵启顿时收敛，连连道歉：“是老舅啊，对不住对不住，我还以为是骚扰电话呢！”
老舅声音跟印象中差不多，略显沙哑，“呵呵，不妨事。”
赵启赔笑道：“舅舅您真是个大忙人，辛苦了一天，诶，这电话不是我妈存的那个。”
“呃，工作手机。”
赵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也不管对面看没看见：“理解理解，你们工作都要两只手机，两手抓嘛！”
“找舅舅有什么事吗？你妈最近身体还好吧？”
“好，好得很。嗯……老舅，就是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你……”
赵启正琢磨怎么开口，显得自己有礼貌又不讨人厌，毕竟老舅是长辈，他再怎么颐指气使，只敢对自家人，人家要是董事长级别的，那可不能胡来。
这点情商，自己还是有的。
老舅还是很给外甥面子，主动发出了邀请。
“这样，你先加我工作微信吧，就这手机号，另一只手机别再发消息了，微信也删了。”
赵启一听，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删！”
工作私人分开，老舅工作还蛮拎得清的嘛！
赵启心想，真傍上了高枝儿，亲舅有点小钱，未来丈人那儿也能说得上话。
火速加上舅舅的工作微信，才这点时间，赵启就已经在幻想将来跟未来丈人见面，要不要喊舅舅过来撑腰了。
舅舅那边发来消息：先等等，我这边有事。
赵启：老舅你忙，忙完了早点休息，明儿找我也成的。
对面没了消息，不过赵启比起之前的焦虑，现下一颗心安定了许多。
他点开老舅的头像，是条俯瞰视角的江面，拍摄者应该站极其高的楼层，从上往下，隔着一面环形落地窗，江流如同一条暗色的缎带，横穿在两岸高楼大厦之间，江面游轮缓行，尽显灯火辉煌的繁华之景。
签名写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赵启不禁笑出声，室友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探头看了一眼。
“老赵，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关你屌事？”
赵启猛喝了口水，降降火气和心率，然后忐忑点开老舅朋友圈，哦吼，半年可见，除了几条转发的链接，基本都是一些建筑景观和豪华内景。
这些照片极具暗示意味，要么是双方握手，背景墙挂着一副巨大的骏马图，要么是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不经意间露出腕上的豪表。
赵启顿然心生向往，越看越想看，手指滑得飞快，不停上下浏览，把舅舅的朋友圈翻了个底朝天，有几张照片盘了又盘。他忍不住想象自己坐在豪车内的场景，一手按方向盘，另一手搂着妹子，爽翻了简直。
大概到了临近1点，赵启有了几丝困意，平时打游戏到三四点，大概今天心情大起大落，疲惫一下子涌上来，忍不住又点开老舅的对话框，最后看一眼。
恰巧，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
舅舅：好了，外甥有什么事？
赵启精神来了，没想到老舅这么晚也没睡？按道理他们中老年睡得早，这个点不太会熬夜。他想了想，如果要求老舅给钱，总得有个说法。
赵启：快毕业了，找不到工作，还要租房子，身边没点钱，什么也做不成，舅舅您老能支援点不？也不多，就几万块，毕业以后赚的第一笔工资立马孝敬您！
对面停止打字，似在犹豫，过了会儿，发来个疑问。
舅舅：你想赚钱？
赵启心一沉，恐怕这事儿不好办。
于是舔着脸打字道：我爹早早没了，也没什么能依靠的长辈，俺妈说你从小就疼咱，这才来求您老。
舅舅：你舅舅有钱，但都在别人口袋里，上个月的回款还没打过来，一时半会儿也支援不了你。不过我这有赚钱的门路，几天就能赚几千块，几万块你半个月就能拿到，但恐怕你妈妈不答应。
赵启顿时激动了起来，几天赚几千块，白露的礼物不就很快有了？可是老舅为什么会说妈妈不答应呢？
赵启有些不满：她凭啥不答应？你是我老舅，她一个女人家的懂啥，连国都没出过，没出息！
舅舅：机会在澳城。
一听澳城，赵启明白了，为何老舅几番推脱。澳城的博彩行业极其庞大，恐怕老舅在那边有门路。
但是赵启他妈薛桂芬，对赵启的要求是不能出省，就连考大学，也得是本省的。
当年他爹赵诚是出国赚钱，就再也没回来过。
听当时同行的一个老乡说，是在国外发高热一时间得不到救治，就这么撒手，结果一点钱也没给孤儿寡母留下。
他妈薛桂芬对他爹不负责任的行为记了二十几年，说他抛妻弃子，叮嘱自己可不能学那个没良心的爹，为了赚钱什么都不顾。
当然，她一个农村妇女，消息闭塞，自然不知道赵诚为何会执意离开，毕竟大把诱惑在眼前，当年下海潮有多热，去南洋那一带的人就有多么多。
赵启没吱声，舅舅又发来消息。
舅舅：赚钱的机会，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不留心抓住，一下就没了。
赵启心一横：甭管我妈了，只要能赚钱，跟着老舅干什么都成！
舅舅：成，男孩子就得下定决心，我年轻时候要像你这样，早就闯荡出来了。
赵启：全靠老舅了。
对面又没回了，赵启心想这下应该稳了，但心里还是忐忑。
过了十来分钟，老舅发了消息过来。
舅舅：刚给你订了明天下午的机票来澳城，带好身份证，其他的都不用，我这边给你安排好了住宿。
赵启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连连道谢，感慨老舅是个行动派，怪不得赚大钱。
那张机票给他吃了定心丸，什么狗屁的补考、挂科、毕业，通通抛在脑后。
他仿佛看到美好的未来在向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