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远山也觉得奇怪,白月影看起来虚弱,也的确身受重伤,但她脉象强劲,与常人无异,实在不像受了重伤的人。
他还未来得及回答,御家老夫人及时得了消息,不时便赶到了他们面前。
殷思行见到老夫人,脸色不禁变了变,眼中也闪过一瞬杀意,但很快便被他不着痕迹的隐藏起来。
老夫人见白月影如此,无暇顾及其他,只觉脑中一片轰鸣,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对白远山道:“你们快随我去别院,对了,将你的外衣脱下来给白道长披上,记住,一定要遮好她的脸。”
“啊?为什么要遮脸?”
白远山不解,他小徒儿这张脸不说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绝对不会吓到别人啊。
御家老夫人并没打算回答他,直接带着殷思行与白月盈从偏门进去,白远山只得一同跟了过去。
老夫人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她早惊出了一身汗,白月盈看老夫人面色有些苍白,猜到她在为了白月影担心,她对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且放心,师妹虽有旧伤,但应是已无大碍,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很快她应该就醒来了。”
“已无大碍?”
老夫人瞧着毫无意识,呼吸微弱的白月影,有些质疑这个说法。
但一旁的白远山也点头说道:“月影丫头从替月盈取药开始,应该就很少安心休息过了,估计这次她要睡个够才会醒过来。”
老夫人虽相信白月盈,但白月影对她来说太过重要,她还是请了信得过的大夫为白月影诊脉,得到的结果自是与白远山说的相同,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大夫离开之后,白月盈也暂请众人回避,她重新检查过白月影的伤口,又做了些处理。
忙完后,她眼中带泪的抚着白月影毫无血色的脸颊,心疼的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良久,她低声啜泣道:“你这丫头自小顽皮,可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说到底都是为我求药才惹出来的祸端,你可要快快醒过来,莫要让我如此担心了。”
白远山嘴上虽说不担心,却在门外不停的走来走去,一刻也闲不下来,心中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这么大意把他的小徒儿放在青苒山。
“少年郎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月影丫头之前都伤明明就已经稳定了,怎么又晕过去了?”
殷思行顿了顿,垂眸低声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你废话!你要是寸步不离的保护她,她能伤口崩裂又受伤又中毒的!”
白远山猛地提高了音调,白月盈从屋里一出来就听见他在叫嚷,她忙把白远山拉到一旁,对殷思行说道:“抱歉,我师父只是太过担忧月影,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不是……我……”
“师父!”
白远山还想说什么,却被白月盈打断,她蹙眉道:“谁也不想看到月影受伤,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怪罪谁也不能让月影马上好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好好养伤,你就别在她门前胡闹了。”
被白月盈训斥了一番,白远山压了压脾气,对殷思行道:“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总该告诉我们吧。”
“嗯。”
殷思行点点头,将他们分开后的事情说了一遍,说的白远山心中更加后悔。
“好了。”老夫人看着众人道:“白道长既然已无大碍,你们这几日舟车劳顿也辛苦了,我已吩咐下人给你们各自准备好房间,你们先暂且休息吧。”
白远山一屁股坐在门前,说道:“我不走!自家孩子都伤成这样了,做师父的怎么能离开。”
白月盈拿出丝绢为白远山擦了擦脸上沾染的灰尘,劝道:“师父这一路上应该也没有休息好,月影这儿有我照顾呢,你就先好好睡一觉,等月影醒来,我会去告诉师父的。”
白远山想了想,自己的确好些天没有洗过澡了,他将衣物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酸爽直冲脑门,他不禁嫌弃的扇了扇鼻尖残留的味道,白月影若是醒了,看到他这幅样子,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为了不让自己的小徒儿更嫌弃自己,白远山起身道:“好吧,我先去沐浴更衣,不时便回来,月影丫头就先交给你了。”
“嗯。”
白月盈点点头,看向殷思行,“公子也暂且去休息吧,月影醒来我会一同派人通知的。”
殷思行一直靠在房外长廊的柱子上,他看着房门的方向摇摇头,算是给了白月盈答复。
白远山边走边说道:“这少年郎是你师妹在路上捡回来的冰木头,等他累了自己就去休息了,月盈丫头你不用管他。”
白月盈看看殷思行,又朝白月影房屋的方向看了看,她似是懂了什么般掩面一笑,进屋拿过木盆交给殷思行。
“师妹受了伤,又奔波了这么多天,劳烦公子去取些温水,给她擦擦脸上的血迹。”
殷思行点点头,接过木盆便离开了,白月盈望着他的背影露出笑意,心中觉得殷思行看起来倒是个不错的人,只是性子太过沉闷,与她那一刻也闲不下来的师妹在一起倒算是互补了,只是不知道师妹心中是怎么想的了……
老夫人见外人走的差不多了,她才说道:“月盈,陪我去看看白道长吧。”
“嗯。”
白月盈扶着老夫人进了屋,她突然想起一事,问道:“老夫人,为何方才你让师父遮住月影的脸啊?”
老夫人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白月盈先莫要讲话。
她站在床边,细细端详着白月影,那晚只是匆匆见了一眼她的真实模样,如今细看来,这孩子与归遥的模样,都与他们的母亲很是相似,当然,这并不足以说明她就是御家的血脉。
能证明她身份的,就只有她肩膀上被乜毒石刺伤的伤口,若是能用她的血炼出血漪丹,想必更能证明她的身份。
只是……只是归遥也许就是因为被摩夜之人觊觎血脉而丧命,她绝不会,也不能再让白月影冒这样的险。
老夫人突然潸然泪下,满是皱纹的手覆在她的发丝上,低泣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夫人的反应将一旁的白月盈吓了一跳,她还从未见过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夫人露出过如此表情,难道月影与这御邪门有什么更深的渊源?
白月盈担忧道:“老夫人,您这是……”
老夫人摇摇头,语气中还带着些许哽咽的气息:“我们先走吧,让她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