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影刚将问题问出口,老者心中猛的一颤,她不知身后的这个道士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他说的没错,死的那些孩子无一不是极阴之日出生的,正因为她们出生的日子不吉祥,所以她才会记得这样清楚,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害怕自己接生了这些不详的孩子,是否会受到牵连。
她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答道:“是。”
老者的回答彻底坐实了白月影的猜想,白月影刚想问第二个问题,她还未开口,便听老者又道:“如今廉贺城中元节出生的不详人,只剩西街许家的小丫头,第二个问题我也已经回答了,你该离开了。”
白月影笑道:“婆婆真是料事如神,小道这便告辞了。”
“对了……”白月影走到门边,侧身看着躺在床上的老者,她顿了顿轻声道:“死去的那些姑娘并非是您口中的不详之人,而谋害她们性命的‘鬼女’今晚便可伏诛,婆婆若是信我,明天一早便可见到那鬼女的真面目。”
“胡说!人怎么斗得过鬼……”
老者抬起身子却发现道者早就不见了踪影,若不是桌上的药单与白花花的银子,她定会以为方才是一场错觉。
“并非……不祥之人吗……”
老者面色沉重的重复道,可若不是鬼女作怪,又是怎样心狠的人会对活生生的姑娘们下此毒手啊……
“公子是外地人,不知道很正常,这鬼女可怕的很啊,在张家小姐遇害的前一天,张老爷在屋外布满了守卫,可到了第二天,那位张小姐浑身的皮都……唉……多好的姑娘啊,太可惜了。”
白日里醉香楼的客人虽然不多,但也不乏有来找乐子的,听御怀风打探这件事,与御怀风听曲儿的几个人都是满脸惋惜。
“距离张家小姐出事已是第七天了,不知今晚又是哪家的姑娘遇害啊……”
御怀风手中的折扇一下下敲着桌子,他转身对斩流耳语了几句,斩流一愣,嘴角抽搐的看着御怀风,压低声音问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小爷我自有妙用,你只管买来便是。”
斩流无奈,眼神怪异的看了御怀风一眼便离开了醉香楼,他速度极快,不到半个时辰便赶了回来。
御怀风见斩流回来,他起身对着座位上的三人拱手道:“小弟有些急事马上离开,哥几个先再这开心着,茶水钱小弟已经付过了,咱们有缘再见。”
寒暄过后,御怀风转身边走边问斩流:“查到了?”
“是,前几个遇害的都是还未出阁年轻姑娘,而且无论年龄大小,几人生辰都是七月十五。”
“只要不是无差别害人那就好办了,还有呢?”
“属下按照这个要求去县主府盘查此地的人口信息,与县主管家言明是为此事而来,但奇怪的是他两次三番将属下拒之门外,虽费了些功夫,但还是查到了符合这几个要求的只有城西的许家二小姐,属下已经派人过去打过招呼了,想必现在他们一家已经安全撤离了。”
“嗯?拒之门外……”
御怀风停下,摆弄着手中的折扇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他才眼中带着寒意冷冷骂了句:“这个狗东西!”
“少门主?”
御怀风回过神来,回头对着斩流坏笑:“斩流,我让你买的东西都买了吗?”
斩流一怔,瞬间双颊通红,结巴道:“买……买了。”
“不错不错,就知道带你出来我能省一半上心!”
御怀风心情大好的拍拍斩流的肩膀,斩流则一脸嫌弃的低声吐槽:“我更情愿留在御邪门。”
“我可都听见了!”
“……”
两人一路来到城西许家,还未进门便听到一阵吵闹声。
“让她来啊!看今晚是那个鬼女先剥了我的皮,还是老娘先把她头发烧光!”
御怀风哈哈一笑,瞬间对这位许家姑娘有了兴趣,这姑娘可不一般,知道有人要来取她性命,胆子还这么大。
御怀风刚想进门看看这许家姑娘是何神圣,他余光扫到门口的那颗歪脖树,树干上的花纹很是奇怪,他抬进门口的腿又退了回来,想过去仔细看看,就见从院子里飞出来两个男人和一个……水盆?
“让你们赖着不走,老娘捉住那鬼女之前,刚好先拿你们几个练练手!”
御怀风手疾眼快的躲过直冲面门的水盆,回头那两个人看样子眼熟,应该是他从御邪门带出来的侍卫,他不禁摇头撇嘴说道:“太丢人了……”
看那两人鼻青脸肿,一看就是被人好好修理了一番,御怀风用折扇遮住脸,蹲下悄声对那两人说:“求二位了,出去之后千万别说认识我,怕丢人。”
那两人站起身,捂着脸,语气里满是委屈无奈:“少门主,我们也没办法,那是个年轻姑娘,我们总不能出手太重啊,您说是不?”
“你们还没走啊?是不是还想挨揍!”
许家姑娘闻声走出院门,见还有人在,挑起樱唇笑道:“呦……还找帮手来了,那老娘今天连你们一起收拾!”
说着,玉手便握成拳头打向御怀风,却被御怀风一手握住,他一眼望过去,单看这姑娘的模样也没那么出众,长相说不上出众,不过脸上素净秀气,身形娇小,但眉宇之间却藏着一股说不出的英气。
御怀风收起折扇,笑道:“姑娘的玉手这样细滑,我皮糙肉厚的,若是真打到身上,只怕是会伤了姑娘的手啊……”
“好你个登徒子,吃豆腐吃到老娘头上来了!看我不打翻你的狗头!”
许家姑娘刚想抬脚踢过去,便听得一低沉喝声从御怀风身后传来:“霜儿还不住手!”
御怀风回头,只见身后走来一身形魁梧的高大男人,此人眼眸犀利,脸上还有几处刀疤,身后背了一把巨剑,看起来威风凛凛。只是风将他的右边衣袖吹起时,里面空荡荡的,似乎少了半截手臂。
御怀风见他身旁跟着御邪门的侍卫,便收了手对身旁的斩流眨眼笑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就冲你这全面劲,下次出来我还拉着你。”
“谢少门主,虽然属下的确不愿意。”
“真不给面子。”
那男人走到御怀风面前,微微低首答谢道:“在下许映潭,是霜儿的父亲,多谢御邪门施以援手保护爱女,草民感激不尽。”
“您不用客气,为民除害乃是……”
“爹~~~”
霜儿打断御怀风的话,跑到她父亲身旁百般委屈的说道:“霜儿刚刚回到家,就发现这群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破门而入,还擅自跑到女儿闺房,还有这个登徒子,他还占女儿便宜,他……”
“霜儿还不赶紧住嘴!”
许映潭厉声打断霜儿的话,面带歉意的对御怀风说道:“这孩子从小被我宠坏了,还请少门主莫要在意。”
“无事无事。”
御怀风摇摇手中扇子,对着杏眼怒瞪的霜儿眨了眨眼睛,扬起唇盼笑着说:“姑娘性格豪爽,实为女中豪杰,在下着实佩服。”
“哼!”
霜儿双臂抱胸,把脸瞥到一边不去理他,男人摇了摇头,对自己这个任性的女儿万分无奈。
“时候不早了,还请两位移步到橓佟街的安盛客栈,御邪门的人定会保两位平安。”
斩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哪知霜儿撇了他一眼,说:“这是我家,我哪儿也不去!那鬼女若是敢来,那就跟老……跟本姑娘碰一碰,这些天她搅得镇上人心惶惶,刚好我还想找她算账呢!”
霜儿见自己父亲在此,嘴里也不敢太过放肆,挤到嗓子眼的“老娘”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御怀风见这小姑娘也着实可爱,说道:“我见霜儿也会些功夫,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我能保证她不会收到任何伤害,还请许壮士放心。”
“谁需要你个登徒子帮忙!”
霜儿一听御怀风这样说,撇了他一眼便转头回了屋。
“少门主见谅,这孩子从小没有母亲,我是个粗人,以前年轻的时候在镖局押镖,得空的时候便教了霜儿几招三脚猫的功夫,让少门主见笑了。”
听许映潭这样说,御怀风道:“如今世道不太平,会防身的招数是件好事,霜儿姑娘性格爽快豪气,若是个男子,我还想招到御邪门呢,哪里又来‘见谅’一说,壮士带我进屋准备吧。”
许映潭点点头,便与御怀风进了院子。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自街道东头来了一个眼神清亮的小道士,她身着阴阳八卦的修身道袍,一手牵着马,一手拿了一串佛珠,似道非道,似佛非佛,看起来奇怪的很。
“大抵就是在这附近了。”
白月影边走边仔细观察着四周,她走过一颗歪脖树,不一会儿又退了回来,研究起了门前那颗歪脖树上奇怪的花纹,不时便轻扬薄唇冷笑一声:“城西许家,应该就是这儿了。阿弥陀佛无量天尊,诸天仙佛嫦娥姐姐保佑,可让贫道找到你个害人性命的狗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