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拿命来!”
来人一声劲喝,高扬起手中的匕首,眸中凶光毕露,眼见就要朝床上刺过去。
只听‘砰’地一声,一颗劲石从门外飞来击在他臂肘上。
“嘶!”
那人吃痛转身欲逃,方才还昏暗的房间却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灯火通明。
待他看清来人时,当即眼神一窒。
不敢置信的扭头看看床,又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赵瑾和林姒。
林姒心下冷笑,她若不刻意让院内护卫松懈,那些个对郡主府虎视眈眈的人,当真以为能躲过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布防,进来行刺?
除了金羽卫,廷尉狱狱史,还有连她都看不见在何处藏身的,赵瑾的暗卫。
现如今的郡主府,没她点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与此同时,小喜从床上跑下来瑟缩在林姒身后,余惊未了的拽着她的衣袖。
“你受惊了。”
林姒抬手安抚着小喜,示意她先回房休息。
待人走后,她才回到房间,和赵瑾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的睨着夜闯郡主府的刺客。
“阁下无缘无故要娶我性命,也要问问瑞王殿下同不同意。”
林姒一手把玩着那刺客的匕首,倒是把上好的刀刃,可惜了。
她面若春风,笑意漾开在眼角眉梢,眼神却是冷的。
好似数九寒冬的北风,刮的人皮肉冰凉刺痛。
“没人告诉过你,瑞王,便是廷尉狱主吗?”
说着,她将匕首抵在刺客的下颌上,手腕轻巧一翻,便挑开了遮面的面纱。
面纱下,赫然一张千疮百孔疤痕错落的脸。
果然是他!
林姒手一紧,那匕首直抵赵瑜的喉口:“既然侥幸逃出生天,你怎么还敢来?”
“你若是有胆量,就杀了我!”
当年眼比天高的康王赵瑜,如今却像个丧家之犬。
男人眼中淬满狠毒,几近猖狂的笑着。
林姒面上的笑意却并未收起,而今再看赵瑜,她满心只剩淡漠。
不过是条无依无靠苟且偷生的狗,想要活命,还要将头低在尘埃里去摇尾乞怜。
而赵瑜挣扎着想逃脱,却被一旁的赵瑾死死踩在脚下,双手反拧在身后。
“你们两个狗男女不得好死!”
“不敢不敢,论狗男女,我可比不上大哥和那林宛月,几月不见,大哥谦虚了不少,可喜可贺。”
赵瑾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手上的动作却没轻半分,几乎要将赵瑜的胳膊拗断。
在宗人府里,这一双臂就断在他手里一次。
“大哥若是不介意手臂再断一次,我成全你。”
才从宁古塔捡回一条命的赵瑜,当然不想再死一次,他回京就是为了复仇!
若再折在林姒和赵瑾手里,岂不是白受一遭罪?
思及此,赵瑜顿时铁青,紧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来:“草民低贱,怎敢与王爷称兄道弟。”
“哦?昔日威风凛凛的康王,竟也会低下你那高贵的头颅?”
林姒自然不会让他快活,即便不恨,夙仇却生生世世不得消解。
她就是要死死踩在他最在意的点上,予他死予他活,折磨的他一辈子不得安宁,才能抵消前世的种种罪孽。
赵瑜闻言,身子果然陡然僵住,额上青筋暴起。
刀随手动,林姒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赵瑜拼命压着怒意的隐忍,手中的匕首在他早已毁容的脸上划来划去。
利刃留下一道道浅显的血痕,让赵瑜的脸看上去愈发狰狞。
林姒敛了笑,起身走到赵瑜跟前:“夜闯郡主府,刺杀陛下亲封的郡主,未来的瑞王妃。你说,我当如何处置你呢?”
她俯身,用匕首挑起赵瑜那张可怖的脸,逼他与自己对视。
眸色逼人,正直勾勾的盯着赵瑜。
“我若让你三更死,你可还能活到五更天?”
赵瑜被她震慑住,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就连见惯了林姒耍狠的赵瑾,眼底也划过一抹惊艳。
若林姒不是官家女子又擅武的话,怕是早就被他收编进廷尉狱十二使之列了……
言落,笃定赵瑜再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林姒给赵瑾使了个眼神将人放开。
不等赵瑜起身,她便冷声道:“本郡主还没松口,先继续跪着。”
赵瑜双拳紧握,骨节都微微泛白,却不得不跪在地上听林姒训斥。
“不知是谁将你这罪臣放出宁古塔,那场大火的真相,世人不知,却瞒不住瑞王。”
林姒话里话外用赵瑾做挡箭牌,独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你此番能掩人耳目地回京,定有人接应。你就这么跑出来,即便回去,也断然不会有活路。”
顿了顿,观察着赵瑜的反应,林姒心下已然有了算计。
她继续道:“不如为郡主府做事,如何?”
林姒一言同时惊了赵瑾和赵瑜两人。
她当初有多恨赵瑜,赵瑾是亲眼见过。
宗人府那足足百十刀,刀落不眨眼,就差没把赵瑜捅成筛子了。
今儿怎么会……
林姒却不再多言,示意府外候着的大毛小毛二人将赵瑜压下去关着。
赵瑜被拖出门外时,只听林姒淡淡道了句:“要死,还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
房中寂静,赵瑾掸着被弄脏的衣裳反问林姒,神色晦暗不明。
“你是认真的?”
“当然。”林姒颔首:“无论是谁将他救回京,必是冲着你我而来,只是那人却没想到赵瑜这蠢货,竟这般沉不住气吧。”
她满眼嫌恶的嗤笑了声:“赵瑜太自负,如此一来,他便是断了自己唯一的后路。救他的人也绝不会留他。”
林姒太了解赵瑜这个人了,他一生都在追逐权力。
而今从云端重重摔下,想必会不择手段的利用一切,只求能回到最初的位置。
“此时我抛给他一根救命的绳索,你猜他会不会接呢?”
林姒说话时神色沉静,看在赵瑾眼里,却全然变了味道。
他分明能看出她眼底潜藏的精光,有一种看透凡尘后,将人心玩弄在鼓掌之间的厉色。
他不忌讳,只是怕这丫头有一日会被仇心反噬,得不偿失。
……
翌日清早天还不亮,赵瑜已跪在林姒房门前。
满眼的计谋深埋在眼底,赵瑜终于向他曾经嗤之以鼻的女人,俯首称臣。
“赵瑜贱命一条,日后,愿听郡主差遣。”
大门敞开,林姒逆光而立,声音凛凛。
“很好。”
她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那就让本郡主,看看你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