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嫔在中宫与皇后谋划时,赵璋和赵瑶两兄妹也没闲着。
一个去温宜皇贵妃宫里想巴结战嫣,一个回了太子府,秘密筹划给贪腐案推波助澜。
这些消息,自是一字不落的传入林姒耳里。
此时,她已从廷尉狱回了林府,见外祖父在里面过的滋润的很,她就放心了。
有赵瑾看着,外祖父在廷尉狱里总比在杜府更安全些。
安乐知道她的身份已经暴露,正面色难堪的跪在林姒身前。
“大小姐,奴婢……”
林姒拂拂手:“起来吧,不是让你守在杜府么,回来做什么?”
见她压根不打算追究,安乐反而有些无措了。
跟在林姒身边这些时日,她就摸清了这大小姐的脾气,怎会如此轻易放过一个带着目的靠近她的人呢。
“今日朝堂大乱,杜府怕是会有一波接一波的人使小动作,回去吧,替我盯着。”
林姒声音清亮,瞟过安乐满脸的狐疑才笑道。
“人非圣贤,但机会只有这一次,珍惜与否就看你自己了。”
闻言,安乐不由动容,心下却是打定了主意,从今往后她只有林姒这一个主子。
自幼入廷尉狱为十二使,她最恨便是不忠心者。
若不是主命不可违,当初是万万不愿入林府当双面眼线的……
圣旨已下,她林姒与林府再无瓜葛,当日便差小喜打点。
看她大包小包的收拾着,林姒倒觉得好笑。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只把我房内那些要紧物件收拾了就是。府中下人除了永和居的,其余若想随我入郡主府也一并来就是。”
赵瑾为她在京城最安静的地段,置办了座最豪华的府邸。
即便处在贪腐案的风口浪尖,却再无一人敢质疑廷尉狱主的雷霆手段。
林姒走时什么也没带,把属于生母的所有东西收走后,府内下人也只有小喜,安乐和老太傅给他的金羽卫一起。
京城流言四起,茶余饭后皆是议论此事的。
“素来只听说子女不孝被父母驱逐出府的,哪有当儿女的主动要断绝关系的?”
林府外不远处的大娘看着林姒的马车从府内出来,正揣摩着。
当即有一人应和:“当今瑞王乃是廷尉狱主,可就算有他在,贪腐案若为实,郡主怕是也留不住了。”
“啧啧。”那大娘咂着嘴连声感慨:“怕是不日,京城大家伙就要去郡主府门前为之发丧咯。我听说,老太傅府上查处了不少真金白银……”
彼时,林华堂才从宫里回来,听到这些话后神色复杂。
方一进府,就看见已经收拾好的林姒带着人马准备离开。
他故作关切的走上前,拽着林姒的衣袖:“姒儿,你说又何必吗?我这个做父亲的,从没想过要……”
“别碰我。”
林姒声音微冷,眉眼间皆是不带一丝感情的冷漠和疏远。
她巴不得赶紧离开林府,离开这乌烟瘴气的鬼地方,好将生母供奉在新宗堂内。
言落,林姒从小喜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被林华堂拽过的地方,眸间生出几分厌恶来。
她甚至毫不留情面的冷道:“我嫌脏。”
闻讯赶来的林老夫人闻言,正要教训林姒,龙头拐猛的一震地:“怎么着也是从林府走出去的人,若叫人知道连生父都不尊,岂……”
“生父?”
林姒哑然失笑,反唇相讥:“我怎不知,何时有了父亲?”
她侧身看着林老夫人和林华堂,颇有睥睨之姿。
“一个为老不尊,一个生而不养,本郡主屈居林府这么些年,都是看在我已逝生母的份上。这林府这一滩烂泥里方走出去的人,不知老夫人和林大人以为,还能有多不染呢?”
林姒话说的张狂,也不再端着往日的谦卑和规矩。
她高昂着首,眉峰轻佻,视线在两个老东西面上来回转了转。
临了,才轻飘飘撂下一句:“本郡主已非林府之人,就凭你们,也有资格管教我?”
“日后府外相见,二位还是遵着我赵国的规矩,与本郡主跪下行礼才稳妥。”
“你……”
“对了。”
林姒忽而想起了什么,走到神色晦暗的林华堂身侧,邪魅一笑。
“林大人这尚书之位还没坐热,头上的乌纱帽可要好好看住了。”
她话说的隐晦,眸露精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本郡主给你最后的忠告。”
言落,林姒一挥手,便和小喜,大毛二毛带着不多的物什扬长而去。
林华堂和林老夫人被她气得个个脸上铁青,却也奈她不得。
只能由着林姒在林府上下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将面子丢了个尽。
郡主府清新雅致,丝竹环绕,乐声不止。
虽是有些冷清,林姒却格外喜欢。
没想到赵瑾的审美,竟出奇意料的和她的口味。
“小喜,拿纸笔来。”
凭着前世的记忆,林姒在纸上写上当年贪腐案惩处要犯的花名册。
包括杜老太傅在内,朝中半数臣子都卷携其中。
可无独有偶,那些人都是和杜家有关联的,或宋成一类刚正不阿的。
此番做局地针对性,简直不要太明显。
林姒抬笔挑了挑跳跃的灯芯,烛火的倒影下,映出她眼底的一抹幽深。
卯时三刻,天还不亮。
林姒已然起身,她悄悄出府时惊动了小喜。
望着眼前衣着陌生的人,吓的小喜一激灵,还以为郡主府才来头一日就遭了贼。
“大小姐?您穿成这样要去做什么?”
林姒一身男装扮相,带着圆帽又画粗了眉,倒还真有几分贵公子相。
“嘘。”
她示意小喜不要声张,旋即将其拉到一侧。
“你且替我去房间内躺着,别问为什么,快!”
小喜一脸茫然,却还是小鸡啄米般点着头照做了。
将门窗锁好后,林姒悄然从小门溜出了府,却别有深意的望了眼郡主府门。
房间内,小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觉得心不安。
林姒才走后没多久,她就听见窗下一阵窸窸窣窣。
想起小姐的叮嘱,小喜没有惊动,只是缩在被窝里将被子裹的更紧了些。
她耳力再差,也听见身后忽而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正一步步靠近床边,“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