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五抬头看着自家运筹帷幄的主子,心下更为敬佩。
否则他大赵国排名第一的顶尖杀手,死人面前眼皮子都不动一下的人,也不会屈居在一个不得宠的皇子手下。
唯有他清楚,自家主子赵瑾,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
从王府归家已是几日之后。
林姒踏进林府大门时,见林华堂的随身侍从一反常态,对她笑脸洋溢。
“大小姐回来了,不不,瞧奴才这嘴笨的!现下得唤您瑞王妃了!”
侍从边说便佯装扇着嘴巴子,林姒瞟了他一眼,厌恶丛生。
上梁不正下梁歪,林华堂多有虚伪,他手下的人自是上行下效,个个如此。
“打了巴掌就要听响,你若是不会,让安乐好好教教你。”
林姒无意跟一个下人过不去,不过是吓唬了一句,那侍从便哀嚎着跪倒在地喊饶命。
而今这林府里,也就一个林老夫人不怕安乐了。
不远处,林华堂径直走过来上前给了那侍从一脚:“蠢东西,还不赶紧滚,在这儿碍什么眼?”
转而看向林姒,堆着一脸虚伪的笑意。
“姒儿啊,从前是爹误会你了。还以为你盼不得林家好,都是爹有眼无珠啊,将那贱妾的孽畜当个宝。”
有用时,自己便是林华堂捧在手掌心的掌上明珠,无用时,便是贱妾的孽畜。
林姒不由冷笑,既然林华堂他枉为人夫,更枉为人父。
就别怪她下手无情,六亲不认了!
忍,且就再忍上一时半刻。
林姒紧攥着掌心的帕子压抑着心底的怨恨,只等秋闱过后,这京城便再无林家,再无林华堂。
“父亲已是正二品礼部尚书,就别跟我这么客气了,说吧,什么事?”
林华堂见她这么直白也不再拐弯抹角:“你弟弟他……总归要讨个一官半职的,你马上是瑞王妃了,又得皇上太后喜爱,可否在圣前美言几句,让皇上收回成命?”
收回林家男丁永不得入仕的成命?
林姒嘴上应付着,心里却冷笑连连。
见她应下,林华堂才心满意足的回了书房蓦地想起了什么,又召林姒回来:“对了,此前你问为父要一副字,不知是不是这幅?”
林华堂从书房中拿出一副不起眼的字画,寥寥几句诗不像是中原字迹,林姒也没看懂写的什么。
却听林华堂面色难堪的解释着。
“这是你娘……生前留下的。先前一直压箱底放着我也给疏忽了,昨个儿想寻早年下江南写的诗书才找到此物。你且看看?”
压箱底,找诗书?都是借口吧。
林姒压着怒火将那落满灰尘的字拿过来,理都没理林华堂的解释转身走了。
回房后,她拂了字上的灰尘细细看着,研究了好一番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这会是赵瑾先前问她索要的那副字吗?
书房内,林华堂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满心欢喜的把玩着尚书既位礼,就见下人一脸神秘的推门进来。
“何事?”林华堂声音都轻快了许多,心里尽是未来的宏伟蓝图。
“大人,太子府来信。”
手中茶壶砰的一声掉落在地,林华堂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警惕的往门外探了一眼将门锁紧。
眼看着下人递上来的信,眉却是越皱越深……
隔日,林姒正要出门就听见满大街都在议论。
“听说了吗?那日在茯神庙刺杀皇上的人,正是昔日康王赵瑜!”
“嘘,这话可不敢说,要是被宫里的人听见了可是要杀头的。”
安乐看到林姒的眼神,兀自走上前询问那妇人,哪得来的消息,只见妇人手一指:”喏,城东头的告示里贴了不少。”
林姒走过去一瞧不由狐疑:“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在皇城告示栏里贴画册?”
不是圣旨,不是宫里张贴的消息,不过是几张画折子。
可上面的内容……
分明是祭祀当日厮杀的状况,和暗指赵瑜与贼人勾结,要谋逆刺杀皇上的暗示!
画册传的满天飞,自是也传到了宫里。
赵帝派瑞王赵瑾亲查刺杀一案,不想,查着查着就查到了赵瑜头上。
在赵帝的暗许下,宗人府内赵瑾正亲审赵瑜。
宗人府大牢暗不见光,处处都透着股血腥之气,火苗攒动着,更衬得这暗牢阴森可怖。
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赵瑾微微侧过身看向后方。
虽来人带着长帽,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儿,不适合你。”
林姒却不以为然将帽檐摘下露出真容,微弱的烛火下,女子的双眸泛着狠色。
她前世见过的血可不必赵瑾少,宗人府的暗牢每一寸每一毫,她都再熟悉不过!
前世,外祖就是被那畜生关在这里折磨的不成形,一把硬骨头被生生磋磨的没有一寸完肤……
林姒每每想起,都恨不能亲手杀了赵瑜才能报前世的血海深仇!
赵瑾知道拗不过她,终是应允了,带林姒一同进了关押赵瑜的牢房。
哪知赵瑜一看见林姒,就跟豺狼看见猎物似的,双眼泛着红光。
他已经被折磨到嘶哑的嗓音竭力吼着。
“贱人!亏本王曾经还想将你纳入府当个侍妾,现在竟然恩将仇报将我送进宗人府!你等着,只要我一日不死,林家和杜家一个都跑不了!”
赵瑜拼命挣扎着身上的锁链,又转头看向赵瑾:“我的好弟弟,你别被她那副皮囊骗了,这女人心狠手辣至极,连曾经的青梅竹马都不放过,你以为你收了她会有好下场?”
他俨然已经疯魔,又是一阵狂笑:“这贱人的滋味我尝过,够辣,够狠。”
赵瑜说着舔了口唇上的血:“别让我再落着机会,我必定将你按在身上狠……”
林姒整个身子都紧紧绷着,压抑多年的怨憎,怒火,恨意齐齐涌上心头。
看来,若非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赵瑜又何至于如此疯魔?
那污言秽语都没说完便化为一阵痛呼,林姒甚至没看清赵瑾的动作,便见赵瑜的右臂拔断,只剩皮包着骨晃荡在身侧。
赵瑾眸色阴鸷,声音好似摄魂般透着股阴冷。
“若再对本王的准王妃出言不逊,赵瑜,就别怪我不念昔日手足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