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这是做什么，莫不是现如今做了主子，要靠为难下人来彰显你的厉害？”
哦？
几日不见，林宛月这道行长进了不少。
竟不是第一时间就狗急跳墙张牙舞爪了？
好一句煽风点火的言论，暗讽她仗势欺人，又借此挑拨她这个林家新的掌家之人和府中下人的关系。
林姒心下冷笑，正眼也不给林宛月一个。
可她越是沉得住气，林宛月便越是沉不住气。
“秀嬷嬷，我在问你，哪只手打的春儿？”
一字一顿，皆带着不容置喙的狠厉，竟听的秀嬷嬷也有些不敢张口。
林宛月被当做空气，方才伪装的冷静顿时也装不下去了，快步走上前想扯开安乐。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大姐姐当真不顾你我姐妹二人的情谊，就这么欺辱……”
话音戛然而止，林宛月的声音在看到林姒突然转过来的目光时，骤然停住。
她背后不觉一凉，竟被林姒一道眼神盯的冷汗不止。
这小贱蹄子……怎么和从前完全不同了？
“最后一遍，哪只手！”
春儿小声咕哝了一句：“右手！”
林姒目光仍紧盯着林宛月，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听，手起刀落，稳准狠的扎在秀嬷嬷那只保养得宜的右手上。
“啊——”
趴在地上的人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惊呼，被院内的所有人更是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莫说是北院之人，跟在林姒身后的小喜和春儿也惊呼出声。
“血，血！林姒你……你怎么敢……”
林宛月哑口无言，话都说不完整，那侧还被关禁闭的柳姨娘终是看不过去要出来。
却被林姒轻飘飘的一句话赌了回去。
“柳姨娘若是擅自出了禁闭，今日便不是秀嬷嬷冲撞林家嫡长女这么简单了。”
连同柳姨娘在内的二房所有人，再也不敢动一步。
只看那院中身形娇小的女子，眸似修罗，带着骇人的冷意，直逼面门。
林姒轻轻拔出弯刀，听着秀嬷嬷疼的嗷嗷直叫，面色才收了些。
恢复寻常里的娴静后，林姒侧身看向安乐：“将秀嬷嬷带回永和居，关在后院，好好学学这林府的规矩！”
临走之际，还不忘转身警告二房的人：“若叫我发觉还有人趁我不在动永和居的人，下次，就不是废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整个北院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站在角落里的叶雨，颇为欣赏的看着离开女子的背影。
赏罚有度，行事果敢，这才像是嫡女该有之姿。
也更像外祖留下来的家训中，说的上人之姿。
唯有这种人，才能真正让前朝旧臣叶家后代臣服。
回到永和居，林姒扶着受伤的肩膀，轻轻揉了揉。
院里的下人们知晓方才发生的一切，又喜又怕。
喜的是大房终于扬眉吐气一回，他们在林姒身上也看到了未来的好日子。
怕的是，大小姐变化如此之大，日后恐被二房狠狠针对……
房内，林姒看着惊魂未定的春儿，抬手安抚她：“你做的很好。”
“大小姐，奴婢都要吓死了，以后可别再安排这种差事给我了！”
现如今永和居的下人，都是被林姒洗过牌的。
前世不管荣辱如何，都死心塌地跟她跟到了最后。
饶是胆子有些小，也都是有慧根，聪明机灵的。
今日的春儿，当然不会蠢到将贺寿礼这么重要的东西揣在怀里，正好被林宛月撞见偷看了去。
“这事做的不错，想要什么赏赐，跟着小喜去后院挑吧。”
支了春儿出去，林姒才看向放在案几上的包袱，正是春儿怀中之物。
“大小姐，都遵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京城那间裁缝铺会如实照您安排的做。”
“嗯。”
林姒从包袱中掏出那精美夺目的天蚕丝和银铃。
这是即将要缝制成舞衣的。
前世的千秋华诞，林姒并未出场，至于这西域舞衣，也是因为赵国后来和西域通商。
西域带来了大量异邦之物，又进贡舞女献舞，令龙颜大悦。
她便如法炮制了前世通商使者引进中原的衣裳，普天之下，仅此一件！
脑海中闪过个念头，林姒忽而想起那双充斥着异域风情的翠绿双眸来。
赵瑾的母妃，嘉嫔不正是异族贡女吗？
照理说，嘉嫔为赵帝宠妃，为何不一早就与西域通商。
眼下嘉嫔已逝有三载，西域之物却还丁点未传入中原，这……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怪。
安乐的发问打断了林姒的沉思，
“大小姐前日说，要回府去看看太傅，还要去吗？”
林姒这才想起，她自母亲去世后，就再没回过家看看外祖。
太后寿宴，外祖该是会到场，林姒本想在此之前回趟家。
细细思量下，总觉得还不是时候才作罢。
那日突如其来的刺杀，和敌友不辨的四皇子赵瑾，都让她放心不下。
兴许，暂时远离是好事……
隔日便是太后寿宴，入夜，林姒正欲换好伤口的药早早休息，便听窗柩响动。
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股风尘仆仆：“小丫头，你那伤口要是不好好处理，当心落下疤以后嫁不出去。”
赵瑾依旧来无影去无踪，似一阵风般趁人不备便闯了进来。
彼时，林姒才刚将肩头的衣带解下，如藕节般白粉稚嫩的胳膊上，剑痕清晰可见。
赵瑾佯装置身事外般坐在窗台上晃荡着腿，按在窗檐上的掌心却紧了几分。
林姒猝不及防，忙不迭将衣袖拉上，小脸顿时红着撩下一句：“无耻！”
可转念想到那日在林子里嗅到的气味儿，林姒眸色几变，顾不得脸上的红润未消，整理好衣裳转过身，对上赵瑾的眸子。
“四殿下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你以为本殿是吃干饭的？”
赵瑾心下一紧，他分明，紧张了。
却维持着面上的神色，不让林姒看出端倪。
那丫头一脸羞赧，眸色冷静还带着质询。
这种独特的反差极为古怪，好似半大的丫头要佯装成熟去掺和大人的事般。
但……却异常的可爱。
林姒看着他满脸的不正经，心下的念头却消了几分。
不应该啊。
她与赵瑾无冤无仇，且不论这位不得宠的皇子是不是对自己有所图谋。
于情于理，赵瑾都不该会在这时动手伤她。
难不成……
林姒心下忽而有了主意，她抬眸望着赵瑾，面上的红晕已然褪却。
“四殿下消息这么灵通，不如替我查查，那日在京郊，伤我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