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刷刷刷的翻文件声,她时不时的回头偷看他。说实话,这家伙跟以前不一样了,发型变了的关系吗?应该是性格变了,气质也变了吧,感觉已经成熟成大叔级人物了,跟自己不是一个年龄段的。
对啊,是跟萧老大同岁的,算下来心理的实际年龄四十二。胡思乱想一阵,听到身后关电脑,收文件的声音。他已站起,把文件塞在公文包里,一看就是要出门了。
“晚上回来吗?”
她忍不住问了声,他眼皮子也不抬,面瘫脸誓死扮酷到底,听到问话,象征性的嗯了一声。
嗯?
回来还是不回来?
晚餐时间没回来,饭桌上只有白梅与爷爷。
“雪兰亏空三亿?三亿萧清怡这小子应该会帮着解决吗?怎么说也是血脉兄弟,这么点钱……”
晚上了,爷爷睡前有喝些小酒的习惯,边喝酒边看新闻,顺便跟福伯聊聊,福伯也在看新闻,随意的接口。
“生意场上就这样,沉沉浮浮,一不当心就会走上绝路。”
“嗯,但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欠债还钱,慢慢还总有还清的时候,没必要非要把人弄到那地方去,老福,明天去趟CRY,让法务部把文书辙回来。”
“好。”
白梅吃着饭,专心看新闻。
“雪兰亏空三个亿,如果CRY,兰景,芙陵等众家企业不辙诉,萧氏不肯伸出缓手,一周后宣判,前总裁萧明峰将会面临十年牢狱之灾。”
萧氏是最近几个月最大的热门,各大新闻平台都被刷爆,白梅虽然不关心时事,但也知道一点,这会看得仔细,奇怪兰景公司也参与了,为什么?
爷爷喝了几口酒,话就多了。
“一看就知被陷害了,生意场上就这样,谁跟谁都不是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冤家宜解不宜结,CRY参不参与,结果一样,没必要做那种落井下石的事。”
“爷爷,萧明峰真的会坐牢吗?”
“还不上钱就要坐牢,不过,三个亿,萧氏应该会帮着解决,萧怡情那小子怎么说也是得了便宜的,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萧老爷子还没死,毕竟是儿子,不会见死不救的。”
“哦。”
她放心了,给爷爷斟满酒,眼睛继续瞄新闻。
下雨了,雷声轰鸣,树影婆鲨。
大贸城莲花厅富丽堂皇的总统套房里,凌傲呆呆的坐在精致豪华的大床上,尽管这四周灯火辉煌,头顶吊灯的光亮堪比白天,依旧抵不住黑夜在他心里制造出的压力。
怎么会这样?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浴室门也是特意开着的,这个房间,并非他一人,那种毛骨耸然的感觉完全不经过大脑,仿佛小时候走夜路,时刻恐惧背后有鬼。
背后有鬼,背后有鬼。
他感觉四肢发麻,汗毛根根竖起,牙齿开始不自由的打颤。
水停了,裹着浴巾的女人适时妖娆的走出,暂时缓解了紧张感,他不动声色的松口气,放软身体靠的床垫上,顺便扬眉望了女人一眼。
齐腰的长发乌黑浓密,没有染过色,背影瞧着,象极了那个女人,宴会上遇到,大概就是因为他多看了几眼,刘穆以为他喜欢,所以晚上送进了他房间。
“凌少。”女人爬上了床,纤细的指在他胸膛的轻轻抚摸。
他的汗毛又起来了,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指尖一路辗转滑过,女人象蛇般的身体极尽挑逗,他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感觉被僵尸摸了,只想吐。
纠住那只手,一把把美女摁在床沿边,拿被子裹住她,他吸着气,没来由的生气,咬牙切齿的低吼。
“给我乖乖的睡觉。”
然后自己也滑进被窝,侧过身,睡在另一侧的床沿边。美女蒙了,眨巴着眼望着数丈之外的伟岸背影,愣了半晌,实在忍不住,悄悄挪过去,倒也不敢碰他,只轻轻的试着喊。
“凌少……”
男人没有一丝反映,仿佛真的睡了。她等了一会,胆子大点,修剪光滑的细指,轻轻的抚上男人黝黑性感的背,娇柔的身子也靠了过去,极尽妖媚的喊。
“凌少。”
仿佛踩到了地雷,男人瞬间跳起,大掌往后一探,神准的抓到了她的手,一用力就把她甩了出去,完全是攻击的状态。
轰得一声巨响,美女象沙包一样撞向陆地窗,连尖叫都来不及便成了烂泥,瘫倒在地。同一时间,大门打开,好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刘穆望着屋里的一切,已经见惯不怪了,手一扬,便有人来处理走烂泥。
再看凌傲坐在床边,黑沉着脸,大掌捂着头,浓眉紧皱,呼吸越来越重,一看就是承受着巨大痛苦。
他忙从柜子里取了药递过去,眼皮子对着屋里黑衣人一抬,有人会意,出去了。
十分钟后,医生来了,不再是林博士,是国外请来的最权威的脑部专家。一番检查后,用了一些镇定剂,凌傲才觉得稍好过点。
“为什么会这样?最近的脑部CT不是出来了吗?一切正常,为什么还会痛。而且越来越频繁了,博士,你确定吗?”
刘穆质疑,博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确实查不出病因,不管身体状况还是脑部,没有一丝病灶,凌总或者可以咨询一下心理医生,有时候,心理压力也会造成强迫性疼痛……”
“都出去。”
屋里瞬间清场,只留下博士,凌傲抚着额头,用过镇定剂,身体会虚弱,思维也变得缓慢,这是他的感觉。
“为什么在那个女人身边那么久,我都不会疼,也不会做恶梦。”
“大概她会给您安全感吧,明天我会联系心理医生,必要时要做催眠试探究竟什么原因引起的心理疾病。”
“好,麻烦你……对了,上次给你的我以前的病历,你确定我以前和现在一样,有功能障碍吗?”
“是。”
“可是,为什么那个女人在避孕,她说我以前可以……。”
博士忍不住了。
“是哪个女人?如果是心理疾病,确实有不定性的治疗手段,凌总可以找她谈谈,以前的病历也是多名医生会诊出的,确实有这方面的障碍,而且以前的主治医生每个月都有诊断结果,当然如果凌总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再查一次。”
“每个月?为什么每个月都要查男性功能?”
他实在想不通,事实上现在的主治博士也是想不通。
“我也觉得奇怪,每个月查出的数据结果都一样,实际没必要每个月查,我觉得凌总还是应该问问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
他更想克服掉那个女人,把那个女人从他心底赶出去,只有彻底赶出去,他才能执行一切想好的计划。
不会因为她伤心难过而心疼头疼,不会因为她一句白秀兰是她的亲人,他就会退缩,害怕一旦动了白秀兰,便会从此失去她。
也不会象现在这样,发疯的思念着家里的暖被窝。
家。
他是没有家的,凌振南给他的只有无边的仇恨。
镇定剂慢慢的起了作用,他感觉疲累,很累很累,累得躺着都觉得吃力,意识沉沉浮浮,他又回到了地狱,回到了冰窖,透心的寒,彻骨的冷。
他是尸块,被扔在床上,那场车祸把他撞得肢离破碎,他已经死了,但是,他们有办法让他的身体活着,七天七夜,那个房间充塞着女人的尖叫与嘶喊。他们抓着她,总有办法让那堆尸块一次次的勃起。
不……太可怕了。
“不,不……放开我,放开我。”
他醒了,汗如雨下,头痛欲裂。
雨一直下,他也一直没有回来。爷爷总算闻到了不对劲。
今天爷爷的朋友办生日会,邀请了爷爷,凌傲不在,她陪爷爷参加。出门时,瞪了她半天,不痛快的质问。
“你是不是又惹我孙子生气了,他病刚好,又失忆,你就不能让着点嘛,我就知道你这坏丫头,良心被狗吃了,亏我孙子还待你这么好。”
“爷爷,我没有。”
“没有,为什么他不回来,坏丫头,坏丫头,跟秀兰一个样,没良心。”
“爷爷。”白梅深深叹气:“你以后别提我奶奶了,尤其在凌傲面前。”
“为什么?”
“别提就是了。”
福伯开的车,弯进酒店时,被保安拦住,也并非只拦他们一辆,而是责令开进去的所有车子,暂时靠边停。这阵仗白梅是见过的,明白是为最尊贵的人让路。
清出一条车道,后头有三两豪车越过他们往酒店开去,福伯有些怔忡。
“那辆飓风,是少爷的车子。”
豪车停在酒店门口,车里下来的是训练有速的黑衣人,拥簇着帝王级的人物,确实是凌傲。
“这些都是什么人?这小子在干嘛?”
爷爷皱眉,福伯知道一点。
“听说有家新掘起的楼阁公司,资产短短一年成倍滚雪球,少爷是幕后老总。”
“楼阁公司?为什么?”扭头望白梅,皱眉深思。白梅直觉又想解释。
“爷爷,我不知道的,工作上的事,凌傲很少对我说。”
“你当然不知道,傻丫头,他这是在资产重组,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也没什么啦。……”
“你还不说,怎么有你这么笨的丫头,笨得不开窍,连秀兰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你也不想想,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重组资产,资产重新分配,股票必然震荡,楼阁公司,资产已有数亿,股市却风平浪静,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小子早有预谋与准备。”
白梅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老头气得直翻眼。
“老福,你联系一下肖南,问问看这究竟怎么回事。”
“是。”
老人的视线望着挡风玻璃,非常迷惑。
“我看这阵仗,老福,是不是眼熟啊。”
“是,以前昊天少爷出行就这样。”
白梅听着,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