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撞击的巨响在山谷间悠悠回荡，还未消散，余音中又响起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热血瞬间上涌，孙唯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被炸掉了一样，就连头部血管的刺痛感都一清二楚。他还是太轻敌了，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犯罪形式的变化，他已经快二十年遇到过敢直接对警察动手的匪徒了，即便他在心中反复提醒自己，但那根一直绷着的弦还是松懈了，该怎么办？他需要立刻想出后面的计划。
“沈嫒！”王迦大声呼喊，还没等孙唯发令，王迦就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回来！”孙唯压低声线，想要叫住王迦。
王迦这时候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的耳朵里只有那一声砰的巨响，整个世界都收束成那三辆挤在一起的车，他仓促间脚下一滑，整个人踉跄地摔在了雪地上，打了个滚儿，爬起来就继续冲向警车。
孙唯一拳锤在雪地上，他来不及发送定位信息，紧跟着王迦从掩体中冲了出去，生怕丝毫的耽搁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局。
脚印在雪地上蔓延，距离越来越近，王迦已经可以透过警车破碎的车窗看到沈嫒低垂的头颅，她双目紧闭，血液从额头流下，已经沾染了半个脸颊，血珠成串地沿着她的下颌线滴落，将胸口的白色衬衫染成了火焰一样的红色。
第一辆奥迪车的前后两扇车门同时打开，两个壮年男性一起走下车，他们戴着相同的黑色口罩，将整个面部遮挡得严严实实，显然是早有准备，谁也不是傻子，谁都知道对警察动手意味着什么，他们敢这么做已经是把脑袋挂在了腰上，亡命徒又会惧怕什么呢？
“妈的，怎么就一个？”只有一只耳朵的男人把脑袋伸进了破损的警车里，只看到了不知死活的女警，另两个警察则不知所踪，他拉了下车门想把女警扯到车外，然而变形的车门牢牢卡在一起，用力地拽了几下仍纹丝不动。
“警察！都他妈住手！”王迦边跑边喊，伸出手指着几人大声呵斥。
“呦，这火急火燎的，干啥去了？蹲边上尿尿呢？来来来，和你爹较量较量。”一只耳解开胸口的扣子，一边活动着手腕。
“这个我来，你一边去，和警察动手的机会可少，先让我玩玩，哎，你看后面，行了，不用抢了，还有一个，小的那个还你，那个岁数大的我来。”说话的男人神情松懈，甚至有空掏出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夹着香烟的右手小指只剩一个关节。
断指男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让烟气在肺部流转一圈，眯着眼睛，陶醉地吐出一口烟雾，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红润无比，好像浑身的细胞都被尼古丁激活了一样，没等王迦跑到，他就把剩下的大半截香烟丢在了地上，主动迎了过去。
王迦藏身的丛林离路边本就不远，在不留余力奔跑下，两人很快就撞了个罩面，看着近在咫尺的断指男，王迦下意识地挥出右拳，直奔断指男的下颌，谁知断指男却突然一个下腰，小腿贴在雪地上滑行，整个人像是折断了一样从王迦的右臂下闪了过去，王迦确定自己的拳锋已经划过了断指男的鼻尖，但没能伤到他分毫，甚至连他的速度都没能减缓。
一拳抡空，王迦的身体的平衡也被打破，险些再次摔在地上，他扭头看向擦身而过的断指男，发现他已经迎上了跟在王迦身后的孙唯，一老一壮瞬间扭打在一起。
“孙队！”王迦大喊，他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一时间竟呆在了原地，不知是该继续去支援沈嫒，还是反身去帮助孙唯。
“嘿，小崽子，你还有闲心管别人呢？别介啊，我这等着呢。”一只耳双手插兜，慢慢悠悠地挡在了王迦面前，而在他身后，第二辆奥迪车的车门也打开了，同样走出了两个戴口罩的男人，一个居然在大冬天穿着半截短袖，露出了满是厉鬼刺青的双臂，另一个则是光头，但脑袋一点也不反光，因为他的头皮上遍布烧伤烙痕。
“该死。”王迦浑身紧绷，大脑飞速运转，敌人太多了，他没把握快速解决掉这么多人，他需要先干掉这个满嘴喷粪的混蛋，再帮孙队解决断指男，最后再一起处理刺青鬼和那个光头，不行，敌人又不会袖手旁观看着一打一单挑，得先和孙队汇合，避免腹背受敌，也不行，这样时间就被拖住了，沈嫒那边情况不妙，需要赶紧救援，该死，究竟该怎么做，王迦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死局，如果坐在车里的是自己就好了，以沈嫒的身手肯定能解决这一切。
“我没事！管好你自己！”孙唯终于找到时机，大声对王迦喊道，他已经和断指男交手了数个回合，刚照面时断指男的一个侧身顶肘就让孙唯吃了大亏，接连几个炮锤更是逼得他喘不过气来，好随着体温恢复，身体逐渐灵活起来，他终于逐渐适应断指男的攻击节奏，抽出间隙为迷茫的王迦指引方向。
“不错啊，老东西，身手不错啊。”断指男后摇躲过孙唯的冲拳，他没想到孙唯居然这么能打，不是说现在警察队伍都已经腐败得不像样了吗？上了年纪的领导一个个大腹便便，怎么今天碰到得这么难缠。
孙唯张开嘴，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没有经过湿润的鼻腔直接进入到肺中，让他的胸口失去了知觉，他不敢使用擅长的腿法，积雪覆盖了草地，让地面异常湿滑，一旦在交手的时候摔倒，后果不堪设想。孙唯只能不断地向前逼近，缩短和断指男的距离，就如同要钻进他的怀里一样，然后短打发力，试图靠连续猛攻取得优势。
银白色的闪光从孙唯的脸前划过，映射出的光线闪进他的眼睛，他下意识地一侧头，躲过了这次攻击，不知何时，断指男手里已经握住了一把银色跳刀，刀刃笔直，上面还挂着几滴血珠，孙唯这才感觉到脸颊有些疼痛，想来已经是被刺伤了，真是让人头痛啊，孙唯暗自叹了口气，
战场的另一边，王迦的情况也不太妙，一只耳不是他的对手，短暂的几次交锋就被他逼迫得不断后退，可随着刺青鬼加入战局，以一敌二之下，王迦逐渐捉襟见肘，情况陡然直下。
“滚开，用不着你帮忙，这小崽子我还能弄不了他？”一只耳突然身体一撞，将刺青鬼顶了一个踉跄。
“拉倒吧你，别耽误时间，早完事早利索。”刺青鬼没有生气，踏步向前，一脚踢中了王迦的腹部。
王迦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肚子向后退去，仍不忘讥讽道：“有本事一个人上啊，你看我把不把你另一只耳朵卸下来。”
“操，这给你能耐的，你们不许插手，我非弄死他不行。”一只耳再次挤开刺青鬼，摆起架势向王迦攻去。
刺青鬼皱了皱眉，目光转向站在一边观战的光头，光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刺青鬼只得任由一只耳进行他的愚蠢行为，转而看向数米外断指男的战场。
孙唯面对手持利刃的断指男，赤手空拳之下只能不断地闪躲，失去了进攻的主动权，断指男的刀法很好，正反手随着进攻姿态的不同不断切换着，竟有几分电影里招数的凌厉感，如果不是孙唯身法还算敏捷，恐怕早就倒在了断指男的刀下，可即便如此，孙唯的右臂和肋下也多了数道伤口。
面对持刀行凶的最佳应对方式就是逃跑，可孙唯逃不得，且不说逃不逃得掉，眼下沈嫒生死不明，王迦又在被围攻，他一撤，就相当于放弃了两人的性命，孙唯绝不允许自己做出这种事情。
“想什么呢？”断指男抓住了孙唯走神的破绽，反手一刀撩破孙唯的腹部，趁着他躲闪的瞬间闪身到了孙唯的身后，一脚踢在了他的左腿腘窝处，孙唯狼狈地单膝跪地，失去了对要害的防护，锋利的刀刃贴在他温热的喉咙上，已经割出了一道血痕。
真的很冷啊，孙唯只穿着一件单衣，跪在这片长存千古的林海雪原中，来自遥远西伯利亚的寒流挣脱了西风带强劲冷涡的束缚奔袭而来，带走了他身上的热量。从成为警察的那一天起，他就做好赴死的准备，几十年里他无数次从死里逃生，是因为每到最紧要的关头，他都会有种感觉——不是今天。可是这一次，这种感觉没有再出现，到此为止了吗？真不甘心呢，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成，比如答应的陪老婆坐海洋光谱号[ 超量子号船系船只，总吨16.8万吨，长348米，宽41米，共有16层客用甲板，2124间客房，可容纳5064名宾客，隶属皇家加勒比国际游轮公司。]出海，去感受感受新马泰的异域风情，他们一家都还没出过国呢，或者陪孩子去逛逛博物馆，明明开车就十几分钟的路程，他竟然一次都没陪孩子去过，其实很多事情早就可以去做，为什么偏偏一直拖到这一刻呢？
“我说了你不行，现在投降还可以从轻处理，别想着跑，你们跑不掉的！”王迦摇闪过了一只耳的摆拳，在起身时借力挥出一记左手勾拳，精准地击打在他的肝部区域，一只耳痛苦跪倒倒地，痛的蜷缩成一团，口水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正当王迦准备发表胜利感言时，一双手臂缠住了他的脖颈，狰狞的厉鬼浮动在粗壮的臂膀上，勒住了王迦的咽喉，“嘘，别动，看看那边，要放烟花了。”刺青鬼贴着王迦的耳朵轻声说。
王迦目眦尽裂，警车的尾部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眼看就要蔓延到驾驶舱的位置，他死死地抓住刺青鬼的手臂，想要从中挣脱出来，他的指甲在刺青鬼的纹身上扣出了数道血痕，给厉鬼流下了血泪，奈何裸绞已经成型，随着大脑供血的减少，很快，王迦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砰！”
短促的爆鸣传入了王迦的耳朵，他昏昏欲睡，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零零散散的彩色星芒闪过，是警车爆炸了吗？沈姐，对不起，我没能救你。孙队，抱歉，我还是没帮到你。
恍惚间，孙唯感受到了束缚住他的力量逐渐消失了，他眼前的光线也逐渐亮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便看到了沈嫒倚靠在车边，手中的枪口还在冒着袅袅青烟。
在火焰蔓延到身边的最后一刻，火焰灼烧的刺痛感终于唤醒了沈嫒，她睁开眼，整个世界都是赤红色的一片，她的一只眼睛已经被鲜血模糊了视野，沈嫒只能眯起这只眼睛，用仅存的眼力从破碎的车窗里爬了出来，藏身在发动机掩体后。
沈嫒只有短暂的时间分辨场上的形势，她想要掏出手枪，才发觉右手正不受控制地颤动着，一点力气用不上，不知是撞车时伤到了哪里，她只能别扭地用左手持枪，用右臂支撑左臂，身体贴在车辆上减少抖动，扣动扳机，子弹正中刺青鬼眉心，一击毙命。
沈嫒第一时间瞄准的本是用刀挟持孙唯的断指男，但是孙唯已经看到了她，隐蔽地摇了摇头，在咽喉上留下了那道血痕，沈嫒便调转了目标，一枪击毙了与王迦纠缠的刺青鬼。
“搞什么呢？这都能玩儿脱？”断指男手掌用力，就要抹断孙唯的喉咙，他不准备继续玩下去了。
不，不会是今天。孙唯的目光瞬间锐利了起来，双手死死抓住断指男持刀的右臂，避免被他收刀割喉，然后双腿猛然发力站起身来，并借势后仰，就这样靠在断指男怀里带着他一同倒在雪地上，地面上松散的积雪飞溅，将两人笼罩在一团雪雾中。
雪雾中，只站起来一道身影，孙唯用手杵着膝盖费力地直起身来。
断指男的手握着他自己的刀捅进了他自己的胸腔，可能是捅进了肺部，他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徒劳地张着嘴，气泡融入血液从嘴里不断地喷涌出来，像是恐怖片里的巧克力温泉。
“别动！”沈嫒把枪口指向了还傻站在一边的光头，控制住局面。
“没事吧？”沈嫒慢慢挪步到了王迦身侧。
“没事。”在刚在的搏斗中，王迦也挂了彩，鼻子被一只耳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拳，血流不止，他掀起衣角随意擦了一下，摸出挂在腰后的手铐，给一只耳上了铐。
“老实点！”眼看一只耳缓过来，王迦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孙队，你没事吧？”王迦回头喊道。
孙唯一瘸一拐地向几人走去，他的右腿有些麻木了，路上随手捡起丢在一边的外套，用嘴把外套撕破，取出里面的羽绒覆盖在腿上的刀口上，简单地给伤口止了血，然后用布条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你们还好吧，沈嫒，怎么样？还行吗？”孙唯看着浑身是血的沈嫒，关切地问道。
“没事，师傅，还挺得住。”沈嫒勉强地笑了笑。
“孙队，怎么样？这家伙我这可是自己解决的，没给你丢人吧？”王迦又给了一只耳一脚。
“立大功了你，行了，回去给你申请表彰。”孙唯这一口气终于喘了过去，王迦没有让他失望，顶住了最艰辛的战场，这才拖到了沈嫒自救成功，改变了战局。
“那倒不用，这不都本职工作吗。”王迦倒还不好意思了起来。
“跪下！双手抱头！”孙唯盯着光头，大声命令道，时间紧迫，他没时间拖下去了。
“警官，地上太凉了……”光头一动不动，拉长声线，几个字黏黏糊糊地粘在一起，像是被用过后丢弃的湿纸巾，引起孙唯等人一阵厌恶。
“扯什么呢？老实点，别想着负隅顽抗，没用！”说罢，王迦就要走过去拿下光头。
“不对！”孙唯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他脸色一变，一把将王迦扯到自己身后，然后拎起半跪在地上一只耳，用他的身体挡在自己身前。
轰隆隆的响声越来越大，就连地面都震动了起来，一辆接着一辆的同款黑色奥迪车从远方驶来，杂七杂八地停在路中间，竟然将整条公路都堵住了车门一扇扇地打开，十几个人走出车外，有人靠在车边，有人双手捧在胸口，有人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看戏一样看着孙唯等人。
“这么有本事？开枪啊，你有几发子弹？看看够不够用？要不要送你点？”光头用手指笔成枪的样子，伸到太阳穴边，嘲讽道。
“师傅，怎么办？”沈嫒也退到孙唯身侧，然而一只耳不算强壮的身体根本挡不住三个人。
“别问怎么办了小警察，你师傅有办法早就使了，还能等到现在？乖乖把枪放下吧。”一只耳也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冷嘲热讽道。
“不是有你吗？”孙唯握住沈嫒的手，将枪口挪到了一只耳的耳朵边。
“哎哎哎！怎么？什么时候人民警察也开始干挟持人质的活儿了？我可还没经过法院审判呢，我现在最多算是犯罪嫌疑人，也是人民群众！”
“有你什么事儿？给我老实点。”王迦拍了拍一只耳的脸蛋。
“没用的，你真以为他们会投鼠忌器，呵呵，巴不得我死了少个人分钱呢。”一只耳冷笑着，他知道自己多半是要和这几个警察陪葬了。
“打个商量，人我们放了，你们去哪儿我们也不过问，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说话算话。”孙唯大声喊话。
“师傅！不行！咱们好不容易才抓到人，不能就这么放了。”沈嫒反驳道。
“我是队长！出了问题我来负责！”孙唯冷着脸，继续对光头说道：“怎么样？就当交个朋友，对你我都好。”
“警官，别在那边演戏了，这都什么社会了，敢做这笔买卖的人谁身上不背着点事儿，不把你们解决掉，大家没好果子吃。”光头看破了孙唯的意图，他一挥手，身后的人就开始向着被围困的孙唯等人逼去。
“我来断后，你们走，能跑多远跑多远。”孙唯死死地拽住一只耳，低声说。
“我来断后，你和沈姐走。”王迦咬着牙，拍了拍胸口，他的心脏跳个不停。
“我的腿不行了，你们走。”孙唯掩护着几人缓缓后撤。
“师傅，走不掉的，这冰天雪地没几个小时就被冻死了，不如和他们拼了！”说罢，沈嫒一枪打在光头地面的雪地上，崩出碗口大的雪洞，“都别动！谁动谁死！”
“砰！”又是一声枪响，一只耳呆呆地看着胸口的血洞，无力地滑倒在地。
开枪的不是沈嫒，枪声是从马路上堵塞的车群中传来的，一支老式的81式自动步枪从天窗伸了出来，指向孙唯等人。
“没想到吧，以为就你们有枪啊？”光头大笑了几声，对着身边的一行人命令道：“还怕什么？上吧都。”
一帮人都笑了起来，有的还吹起了口哨，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包围住了孙唯等人。
孙唯张开双臂，将沈嫒两人护在身后，看着不断迫近的人群，拖着伤腿，一步步地后撤。王迦干脆甩掉外衣，攥紧双拳，哪怕死，他也要拖几个下水的。沈嫒的枪口在光头的脑袋和那辆伸出枪管车辆间游弋，那个枪手始终躲在车里，她没有把握能透过贴着防窥膜的车窗一枪毙命，如果让枪手开出枪来，以那把自动步枪的火力，几人没有丝毫逃生的可能。
天空中，雪花又开始渐渐飘落了下来，六角形的晶体落在光头的脑袋上，融化成了一小颗可感知的水珠，光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冲着孙唯等人感叹道：“警官们，你们运气真好啊，你们看，这老天爷都在为你们送行呢，这排场可够大的了。”
雪花不是孤身一人前来的，它还带来了回荡山谷的轰隆隆巨响，声音要比刚刚十几辆车一起开动的声音还要巨大数倍，一时间竟让箭在弦上的战场短暂地静止了下来。
声音是从天空中传来的，光头抬头望去，一架直升机已经在人群的上空盘旋，随着距离越降越近，螺旋桨卷起的狂乱气流将地面上松散的积雪统统吹了起来，像是掀起了一场短暂的冰冷风暴。
是机会！孙唯一手拉着沈嫒，一手拽着王迦，想要借着敌人视线被遮挡的实时机际突出重围，然而又是一声枪响，孙唯脚下忽地一软，跪倒在地，一颗子弹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小腿腿肚，孙唯心中暗骂，该死，他是怎么看见的？难道是装了红外瞄准镜？
“都别动！老板来了，等老板发话！”光头大喊，制止了枪手的进一步举动，他认出了这架专属于严皓宇的交通工具。
风暴渐渐变小，直升机安稳地降落在了道路边的空地上，光头屁颠屁颠地跑到直升机边，走出的人他却根本不认识。
“你是谁？老板呢？”光头皱着眉头问。
“何晓光对吧，我是严总专门派来处理事情的，他对你们的处理方式非常不满，现在一切由我来接手。”林踌吹去落在手上的雪花，一本正经地说着。
光头愣了一下，他不认识这个人，但他却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除了老板的亲信，似乎也没有别的可能了，他犹豫片刻，有些惶恐地问道：“那严总准备怎么处理？我这边听他的安排。”
“你们先去实验室吧，都散开，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就行。”林踌挥手，拨散了包围着孙唯等人的人群，抬腿向几人走去。
“小心点，那警察有枪。”光头感觉有些不对，但还是放林踌走了过去，同时贴心地提醒他。
“你是谁？想干吗？”王迦警惕地看着走到身边的林踌。
沈嫒仍在举着枪，她没有放松锁定的目标，但也一直在用余光观察着这个改变了战场的人，随着他越走越近，沈嫒却突然对这人有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像黑夜一样的棕色瞳孔。
林踌张开嘴刚要说话，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突然在四周的人群里响起，光头掏出手机一看脸色大变，立刻呼喊道：“不对！老板出事了，这个人有问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那支自动步枪再次伸出了天窗，沈嫒立刻扣动了扳机，连续两枪，两枚子弹追逐着穿过无数雪花间的空隙，第一枚击碎了车窗，第二枚没入了枪手的胸口。
“漂亮！”王迦大声喝彩，沈嫒也笑了起来，解决掉枪手，眼下的危机算是暂时化解了。
然而，沈嫒的笑容只持续了不到0.1秒，那只握着自动步枪的手虽然已经失去了生命，但肌肉反射和重力依然压动了扳机，一连串的子弹向沈嫒等人扫射过来，由近及远在雪地上画上了一条死亡线。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沈嫒的右侧传来，将她整个人撞飞了出去，而取代她位置的王迦，身上却绽放出点点红花。
“王迦！王迦！”沈嫒扑到了王迦身边，想要用手堵住他身上的弹孔，但鲜血还是不停地从她的指缝流了出来，温热而黏腻。
“沈姐，这次，我没有拖后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