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最值得骄傲的大女儿,若相阴云密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阳光。就算夜王这个女婿不肯承认他,他也终究是若云星的亲生父亲,难道这天下人,还能不给他三分颜面?
而若家的兴衰,他从来就不指望着若云星。有他的若如珍,还有他的若金宝,便够了。
随着轿帘落下,八人抬的软轿缓缓升高。
鞭炮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显然,是若相碍于面子,又让人新添的。
若云星悄悄将盖头掀起了一角,透过轿帘摇晃露出来的缝隙,可以依稀看到相府的大门,她回忆起当日衣衫褴褛坐在相府门口,与仆人斗智斗勇的情形,再看如今,以一国公主身份嫁给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
人呐,不奋力搏一搏,当真不知道会有怎样一番天地。
轿子走出了一会儿,若云星听到有小孩子拦轿子讨糖吃的声音,她甜甜的笑了,重新将盖头遮好。
“我的天呐……这三小姐,好大的排场啊!你看看这嫁妆,都看不到头啊!”
“嘘嘘!什么三小姐,人家是星月公主!”
“人果然还是要投个好胎,一辈子吃穿不愁的,还能嫁个得意郎君。”
夜离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浩浩荡荡队列的最前面,领过千军万马的人,自有一身的霸气。
有些围观的丫头妇人,偷偷羞红了脸,又舍不得移开眼,痴痴的盯着最前头的那位新郎官,又在心里,将若云星羡慕嫉妒了无数回。
十里红妆,绵延不绝。
夜离的别院在城郊,需要过一道内门,皇帝早有交代,将城门拦了起来。
进城的人只得纷纷避让,等在一旁。那其中,有一顶青帷马车由为瞩目。
就外形来看,这样的马车,几乎有点家底的人都买的起,普通极了,可它之所以瞩目,是因为,它越过了很多富丽堂皇的马车,排在了等候马车的第一辆。
不成文的规矩,身份地位越尊贵的人便越有权力走在第一个,如果青帷马车里的人全然没有来头,早就被后头那些马车远远的挤到最后面去了。
鼓乐声渐渐近了,城门外等候的人原本就等得枯燥,闻声纷纷站起来向城门口涌去,想看一看这难得的热闹。
守城的士兵们早站了三五层,保证迎亲队伍的畅通。
青帷马车的帘子动了动。
一个女子闲适的为自己斟茶,一面问:“到了?”
宝珠放下刚刚掀帘子的手,恭敬道:“三小姐她们快过来了。”
“三小姐?”若如珍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如今,你也叫她小姐了?”一个活得低三下四的庶女,府上哪个下人正眼瞧她了?如今攀了高枝,连她身边的丫鬟,都称其为“三小姐”了。
宝珠闻言一缩脖子,低头认错。
嘴上虽然不屑,可若如珍也好奇,当初耗子似的的人,一朝风光,还真的能翻身?还有那个威名远播的夜王,难道,对自己未来的妻子,全无半点要求?那样的女人,也值得亲自迎娶?
“等了这么久,车里闷,把卷帘打开,透透气吧。”若如珍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宝珠了然的开了靠近城门那一侧的卷帘。
鼓乐声越来越大,那份热闹和喜悦将四周的人都冲的热闹了起来。
若如珍冷眼看着那群没什么相关,但却笑得像傻子一样的穷人,哼,怨不得他们一辈子没出息,别人结婚,他们又高兴个什么劲儿?
心里这样想着,眼神也不自觉的瞥向城门。杀神修罗夜离,会是什么样一副长相呢?
开路的迎亲队伍,举着应景的话,率先从城门涌了出来,之后,是一身子陵国银甲的兵士。
两旁有梳着双丫髻的丫鬟,腰间系了红彤彤的喜带,手里捧着个簪花笸箩,一把又一把的朝着围观人群抛洒着散碎铜板和糖块。
随着撒糖丫鬟的手,人群都跟着起起伏伏,有的甚至将衣襟的前袍托起,就为了多接一些空中落下来的钱币和糖块。
人群鼎沸之势,比之庙会,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最靠近城门的一撮人突然被点穴了一样定住了,大家视线出奇统一的望向门内。
若如珍莫名也跟着紧张起来,她知道,活在她从小到大听闻的故事中人,就要露出真面目了。
周遭环境吵闹,可夜离的马蹄声却依旧清晰,滴答滴答的,仿佛踩在每个人心上。
他一身红衣胜血,头戴冠玉,气宇轩昂的坐在马上。
“哐当!”
“小姐!”宝珠惊呼一声,因为她发现,若如珍居然将整个茶碗扣在了桌子上,茶水顿时哗啦哗啦的洒了她一裙子,然而她似乎恍若未觉,直勾勾的盯着夜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