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艾晓明家时外面已是满街灯火。
艾老太太念念不舍地将吉川泽送到电梯口，一再邀请他不办案子的时候来家玩。
无法当面拒绝的吉川泽只能拍胸脯保证，有空定来听她讲过去的故事。
到了下面，陆明燕被敬言和林健一左一右看着，坐在车后排。
虽然她很瘦小，位置仍旧显得很挤。
吉川泽示意林健别动，他来开车。一路上他一言未发，直到带着陆明燕到了市一院地下停车场。
“下车！”吉川泽拉开车门。
三人同时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他笑笑：“怎么？不想去医院？”
陆明燕情绪不高，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在地上画圈。
敬言拿出手机给吉川泽发个信息问：“吉队！不是回局里？”
“你傻啊？以什么理由带她回去？再说了，合理怀疑带回去配合调查也顶多四十八小时，万一到时候还没结果就要放出来，出来后再去哪儿是你能控制的吗？”吉川泽看见信息直接喷回去。
两人各自收好手机，吉川泽在前面走，林健和敬言在后面一左一右挟着陆明燕，顺着地下车库慢慢晃到地面。
这个点没有车进出，他们心安理得走在斜坡上。
一个保安发现后急忙跑来驱逐：“你们几个！那儿不能走。”
吉川泽拿出证件晃晃，保安走了。
剩下的路程，大家都没说话。后面的三个人大致猜到吉川泽接下来要去的地方，陆明燕中途有好几次想要挣脱，不过这小身板实在是无法脱离，几次未果后她便放弃了，乖乖跟着走。
几个弯道几个小花园，睡眠中心单独的院子出现了。
后面三个人见到这个院子还是楞了一下，看来他们猜错了吉川泽的目的。
本以为会去找艾晓明的吉川泽，带着他们到了睡眠中心，而且他早就通知叶程约好老叶在这里等着。
熟人见面，无需过多嘘寒问暖，大家相机落座后，老叶先开口提问：“你们找我给谁诊断？这位姑娘吗？”
吉川泽看看陆明燕，确实还有姑娘的样子，没生过娃加上小脸蛋，一点不像二十六七岁的人。
老叶给他们每人拿了一小瓶水：“我这里准备了小瓶水，省去倒水收杯子的过程，喝吧。”
“老叶！不是您带这位姑娘做个心理评估，回头再在你这儿睡一觉，她身体虚弱。”吉川泽一开口就把陆明燕整成了病人，而且好像很严重。
陆明燕看看他，也没反驳，脸上没什么明暗起伏，倒是眼睛里闪出一丝没有隐藏的恨意。
吉川泽才不在意这些目光，直接把她带去老叶指定的超大的躺椅上。
把她的手套进电子套环后，又把头套整个卡下来，将她的小小的脑袋完全遮住才作罢。
老叶想笑，又不太好意思，毕竟人家是个姑娘。
“老叶，开始吧。”吉川泽拍拍手，坐在老叶边上。
一段乐，毫无预兆地流淌出来，在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流浪，所到之处都沁人心脾。
舒缓情绪，肢体放松，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释放，缓缓展开，就连鼻腔都得到了充分释压，一股清香卷着微风吹来，接踵而来的是青青草原的味道，刚才还紧张的陆明燕，很快沉沉睡去。
吉川泽刚要闭眼，老叶在他鼻尖捏了一下：“干什么呢？过去。”
瞬间清醒的吉川泽这才发现自己也被音乐与环境吸引，差点跟着一起睡去。
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感慨道：“神奇的音乐！你要不喊我，我就睡着了。”
“其实音乐只是一种联合剂，真的让你入睡的是香，你闻见了吗？”；老叶把吉川泽往靠墙的位置拉拉，“我们坐这儿观察就行。”
“闻见了，我还在想是什么音乐让身心都释放，还能开启鼻腔那没被开发的灵敏度，合着真是香啊！”吉川泽揉揉鼻尖。
“藏秘，先不谈这个，这丫头一进来我就看出她精神状态不对，嫌疑人？”老叶问。
“嫌疑人，不过没有确凿证据，所以先带出来吓吓，万一她自己绷不住先说了，就省去我费劲巴拉审讯了。”
老叶笑了：“还学会阴的。”
“嘿嘿！您老咋知道我只想让她睡一觉？”
“这不好猜吗？心理鉴定评估这个事情根本无需到我这来，你来了可不就是拿这个神经紧绷的人没办法吗？在我这儿能让她很快入睡，许多人在情绪得到极大缓解的时候，会不由自主放松心底的防线，比较容易问出深埋的秘密。”
“哈哈！老叶啊，您可比小叶子厉害多了。”吉川泽拍马屁，老叶才不领情，直接问他怎么不把小叶子带来学习学习。
吉川泽解释半天才让老头相信，小叶子在忙其他事情。
“老叶！你设定睡多久？”吉川泽指指正在工作的躺椅。
“三小时。”老叶指指监控器，“你看，平稳心脉，三小时的深度睡眠过后，她会看上去精神不少，也许，我是说也许，精神好点，她会选择跟你配合。”
“为什么是三小时？”吉川泽摸摸已经开唱空城计的肚子，“岂不是要一直等？”
“三小时完全细胞休息，相当于你质量差的睡眠一个月，你要是睡上一个月且完全没有烦恼，有什么情绪得不到缓解？”
老叶说完摆摆手：“不然你们轮流去吃饭。”
“也行！”吉川泽让敬言和林健出去吃，他还要合计合计案子的线条，太乱，有些东西不记下来已经没办法正常运转大脑。
等两人走了，他才问老叶：“老叶！问你一件事。
“涉密？非要支走那俩人。”老叶看了一眼监控器上平稳波动的线，才问吉川泽，是不是他自己生病了，非要支走同事。
“我说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的？一个老前辈一点不知道关心我呢？上来就安排我生病，还是不能见人的那种，哎呀我的妈呀！心塞死死，呼吸衰竭而亡。”吉川泽趁机耍赖，抓着老叶的肩膀使劲晃。
老叶被他晃的要散架，连忙求饶：“行了行了臭小子，我错了，说吧，问啥？”
“老叶，接下来说的一切都与案子有关，您可不能隐瞒，更不能曲解意思，您只要说您自己知道的那部分就行。”吉川泽正色道。
“说吧，什么事让你那么严肃？”
“艾晓明！”
“他？出什么事了？”老叶反问。
“他那死去的妻子王越，和您曾经是一个科室，也是提出搞睡眠中心的人，对吗？”
吉川泽很严肃，整个气场都是冰冷的，老叶当然不能怠慢，便认真回话：“是啊，那丫头可惜了。”
“那我正式请问您，对于王越当年的病情，您了解多少？”
“怎么想起几年前的病人了？难道是？”老叶欲言又止。
吉川泽大约猜出他的心思，安慰道：“老叶！您觉得自己了解多少就说多少，这次我只是按照思路来咨询。”
“王越当年是肝癌晚期，她自己放弃治疗，回家等着去世的，我们医院人去看她都被赶回了，只有我接连去了几天，到最后她已经满嘴胡话，我曾经一度怀疑，她不是肝癌，可是那丫头自己明确告诉我，她发现不对劲就和艾晓明去了戟阳最权威的医院看了，已经确诊。”
‘她不想做无谓的治疗，费钱伤人，所以想用剩下的时间安静地等走的那天，所以我就不再说什么，后期是她婆婆和自己的妈妈陪着的，一周后她去世，没有办遗体告别，只是签了死亡证明便匆匆火花，我问她婆婆好几次，她才告诉我墓地在城北区的老庙乡幸福园，老实说，我每年去两次，一次是清明，一次是冬日，主要是纪念一下曾经的战友。。“
“您每年都去？”吉川泽震惊了。
“没什么奇怪的，她婆婆也每年都去，我要一大早去就能遇见她，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老叶又把问题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