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早上的花茶，味道和平常不大同。”潘长悦端起手中的杯子，琉璃杯里面的帝皇菊开得很漂亮，搭配几颗枸杞，显得光彩夺目和富丽堂皇，“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张宛如仔细品了一口，摇了摇头：“臣妾不知，喝来喝去好像味道都差不多。”
“如妃，你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的，连品茶都不会。”裴锦瑟笑着打趣她。
“宸妃，说的你好像不是书香门第似的，你倒是说说看，这茶到底有什么不同。”
杨梦荻仔细品尝了手中的茶，这个茶今天比平常要甜一些，她笑着看着她们俩互相打趣。
“这个茶应该是加了糖的，臣妾今天喝好像比平常要甜一些。”
潘长悦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宸妃娘娘说的不确切，你再想想？”
“这茶只放了两片参，几颗枸杞，还有帝皇菊，让臣妾想想还真想不出来，除了糖以外，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甜。”
“淑妃，你猜猜看呢？”潘长悦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她，这几天她好像沉默了很多，也不怎么出来溜达了，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她的宫殿里面。
杨梦荻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回皇后娘娘，臣妾不知道。”
她其实心里面猜测，这个水可能不同于普通的井水，有可能来自山泉。山泉雪初化，味道特别甘甜清冽，所以今天泡的这壶花茶很有可能就是山泉水。
“你们呀，都没有猜对，这个茶是用山泉水泡的，我特意要芙蓉去后山，从泉水里面舀来的。”
“难怪这个茶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妃子们其乐融融，一起品茶吃点心，好像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没有存在过。主要是没有人敢提，潘婉仪是潘长悦的表妹，她已经把自己摘了出去，如果在大家在这种场合，再提起来，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这几日的雪下的真大，梅园的红梅已经冒出了花骨朵。”
“我也在等着红梅盛开。”
潘长悦顺着她们的话继续说下去：“哪天梅花盛开了，咱们办一个梅花宴怎么样， 吃着梅花的点心，画着梅花的妆……”
她说着说着，流亭走了过来，他对着潘长悦和各位宫中的妃子抱拳作了一个揖。
“流亭公公，你怎么来了？”
“回皇后娘娘，奴才侍奉陛下的口谕过来的……”流亭左右看了看，他本来只是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潘长悦，因为这个时间一般情况下，早茶已经结束了，他没有算清楚其他宫中的妃子还在。
“那你说……”潘长悦神色有些紧张，她总不能当着宫中这么多姐妹的面说，因为陛下的一个口谕叫流亭去宫中别的地方宣布口谕。
“仪妃走了……”
潘长悦手上的茶杯掉在地上，神情是惋惜之色：“她，她不是在皇陵吗？”
“今儿个早晨，有人发现她已经自缢。各位娘娘，还请节哀！”
……
果然她还是已经走了，潘婉仪没有让她失望。潘长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很苦涩，但是她甘之如饴。没有什么比酒更让人解开烦闷的了，今儿个早茶结束以后，她一个人在处理潘惋仪的后事。因为是后宫的妃子，在离世以后不能草草的了事，但是依然比不上以前的妃子风光大葬，厚葬，但是也不至于过于寒酸。她本来想去皇陵亲眼看一看的，但是碍于皇帝，她提都没有提一句。
“娘娘，事情都办妥了，您也要看开一些。”芙蓉在屋子里面一直候着，看潘长悦一杯接着一杯在喝酒，所以忍不住宽慰。
“我有什么看不开的，后宫不就是这样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连亲姐妹都是一样。”
“娘娘，听奴才多说一句，您啊，今晚还是少喝一点吧，您要是今晚醉倒了，明天早上宫里面其他的妃子来参加早茶拜见您，给您请安，您要是一副宿醉的样子，那她们会是怎么想？”
是啊，潘长悦放下手中的杯子，露出一丝苦笑。宫里面的其他妃子还能喜怒哀乐，但是她不能有任何情绪，因为她是后宫的一宫之主。
如果今天晚上她宿醉哭过了，眼睛肿着，状态不好，那么她们就会纷纷猜测，是不是对陛下托颇有微词。
她不想给任何人有茶余饭后的谈资。
“奴才再多劝一句，娘娘今晚一个人在喝闷酒，陛下那边也在看着，昨儿个，奴才去皇陵的时候，有人在盯着，虽然说已经提早打点过了，但是奴才心里面还是不踏实。”
这句话才是在点上了，虽然说后宫她是一宫之主，她说了算，但是，整个皇宫，整个云岩国都是楚胤的，他如果真想打探消息，不费吹灰之力。
“今天你出宫的时候没有人盯着吧？”
“那倒是没有，奴才很小心，不过在皇陵，奴才不敢保证。”
芙蓉当然不能保证！皇陵虽然说不到拜祭的时候无人问津，但是总归是老祖宗的陵墓，一般都有重兵把守。潘长悦通过多方打点，芙蓉混了进去，但是也不能保证，有别的人注意到了她。
此时，雍和殿。
“陛下，这些东西是从仪妃娘娘房间里面发现的。”流青拿了一个布包，把布包解开，里面有一个酒瓶，瓶子里面是空的，还有一些点心。
“就只有这些东西吗？”楚胤拿起一块点心，这个点心没有宫里面的精致，应该是皇城哪个点心铺子里面买的。他闻了闻糕点的气味，气味还很新鲜，应该是新近的糕点，“这个是什么糕点？”
楚胤不大喜欢吃甜的糕点，所以对这个东西不大熟。
“看起来应该是绿豆糕，要不然问问淑妃娘娘，看看这是哪一家的？”
楚胤抬起眸子，流青平常的时候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这个时候犯糊涂了？杨梦荻这几天情绪有些低落，如果拿着这些糕点去问她，这个糕点的出处，那么她是不是会怀疑些什么？
“陛下，奴才错了！要不然奴才拿这个糕点到处去问一问？”流青拍了下脑门，终于反应过来。
“这个酒瓶？”楚胤看着这个酒瓶有一点熟悉，好像从哪里见过，但是看这个酒瓶上面清淡的花色，应该也不是皇家的官窑出来的，但是看上面的色泽，应该也不是凡品，他打开盖子闻了闻，“女儿红。”
“这个酒瓶也不是宫里面的，还挺漂亮的。”当知道潘婉仪没了的时候，楚胤立刻派了流青去了皇陵，他没有立刻要她的命，是想给她一些体面，毕竟她是后宫的妃子，当时她进宫的时候还风风光光的。
还有一个，他也不想让整个皇宫看起来没一丁点儿人情味，除了生就是死！
当楚胤要流青去皇陵查看的时候，流青觉得也有一些蹊跷。皇陵的人好像司空见惯一样，对她的死亡，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她犯的错，虽然没有对外公开，但是联想到她竟然没有被打入冷宫，而是直接送到皇陵，为先祖守灵，那就说明她犯下的事情，不是一般的事，所以她自尽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换句话来说，一个妃子不明不白的死了，守皇陵的女官，应该难辞其咎才是，但是她很平静。那种平静他感觉不正常，但是难以明说。
“这个女儿红，至少有20年的年份，你去查查看，到底是哪家的。”
一个人在临死前，又是买糕点，又是买酒，而且在离开前还穿得漂漂亮亮的，是一个想要自尽的人吗？莫不是有人想要封住她的嘴。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
……
梦茴宫，今天晚上的麻将不是三缺一，而是四个人，宫中一个妃子加入了她们的阵营，她的名字叫孟朝露。
她的性格大大咧咧，就像男孩子一样，进宫这么久，她也不跟谁一派，就是自个儿玩自个儿的，存在感一直都不强。
就是最近和张宛如因为下棋，所以走得很近，这不一来二去的，张宛如把她带到了梦茴宫打起了麻将。她领悟力很快，三下两下就学会了麻将的规则，而且打的还不错。
“梦荻，这几天你的身体怎么样？”裴锦瑟一边出牌一边问杨梦荻，她看她今天在长乐宫时候，表情好像闷闷不乐。正是因为她闷闷不乐，所以 她叫上了几个牌搭子来到了梦回宫一起打牌，想让她开心开心。
“我的身体挺好的，八万！”打起了麻将，杨梦荻心情好多了，当听到潘惋仪去世的消息，她心里还是很难受的，在宫里面相处了这么久，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还是挺让人唏嘘的。
“我知道了一个消息，你们想不想听？”张宛如一边碰杨梦荻的八万，一边说道。
“什么消息啊？说来听听？”裴锦瑟问道。
“对呀，什么消息。”孟朝露也跟着追问。
“我，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张宛如细声细气的说，“你们可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讲，说出去我可完蛋了……听我宫里面的丫头讲，昨天，她好像看到芙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