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一句话将楚君浩问的沉默,看来是再不打算否认南山说的话,也就是承认了的意思,然而封修远却不理解,他确实被南山问过这个问题,然而他根本没有回答,南山看了一眼房间的门牌,似乎就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南山脸上带着一点点发现离奇真相后的志得意满,这点得意掩藏的极好,除了非常熟悉如封修远,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南山微微笑一笑说,“假如说你是为了用画报仇,但是画只有八幅,而岛上人不算上封统领来了八个,看起来正好,但是宁鹤归却也是你要报仇的人的一个,那么就有了九个人,多出来的这个人必定是凶手无疑,而把这个多出来的人找出来,岛主也就水落石出了。”
南山继续讲述道,“可是我一直有个地方没有想通,岛上的画又八幅,因此一切布置全部都是为了加上宁鹤归一起的八个人准备的,为什么最后岛主却要混进客人中上岛,然后杀人呢,这中间必定出了什么变故。”
“然而后加入上岛必定会露出破绽,而岛主你在东瑾长大对我朝语言不熟悉的缺点就在这时暴露了出来,你没有办法再想出一个诗词中带有花朵的门牌,又或者是你认为我们只要找到了自己的包厢就不会再去看别人的,因此你的包厢在最末一个,而那个诗句中需要含有的植物与第一个包厢相同,也是松。”
楚君浩眼中的光芒闪烁一下迅速的暗淡下来,看来南山说的全部属实,南山轻叹一声道,“这种隐藏众人身份让众人相互怀疑的方式不可谓不巧妙,只是你后来贸然上岛,为了隐瞒身份,在杀死朱瑾瑜之后暗示我们都待在第一个包厢,这是你唯一的破绽,若不是我翻遍了每个包厢的门牌,也许也不能确定是你。”
南山将整个推理过程娓娓道来,条理清晰,终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怎么发现楚君浩是幕后岛主的,南山继续说道,“发现是你之后,我也十分诧异,但楼公子说薛墨辞的夫人是东瑾人,给了我提示,水母是东瑾的动物,画作是东瑾名门所出,而你的语言又带着东瑾言语的风格,这一切昭然若揭。”
南山声音又低沉下去,像是想到了那些死在岛上的人命,她直视着楚君浩的眼睛说,“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样杀了那些人的吗。”
楚君浩没想到南山还在怀抱着用坦白交换坦白这样的执着,刚想嘲笑两句,南山对着封修远示意一下说,“去把他的绳索放松些,人本来就经脉坏死,绑久了对身体不好。”
封修远为了出自己被楚君浩一刀背差点拍死过去的气,在绑他的时候下了些巧劲,看起来不紧其实绳子全部咬进肉里,估计很快血液就不流通了,没想到这点小小任性让南山看了出来,封修远一言不发,上去把绳子松了松。
楚君浩觉得好受一些,冷言冷语道,“你们把我扣在这里,再让我招供,最后等待我的是牢狱之灾还是你们直接杀人灭口?不如说个明白,也让我有个思想准备。”
南山叹口气,心想自己已经说过一遍的事情怎么他就是不往心里去呢,于是又打起精神说,“你替父报仇,情有可原,隐忍多年,值得敬佩,但滥杀,不是报仇的正确方式,而且凶手你也知道,真凶另有其人,我们不过是其中推波助澜的小小浪花罢了,虽说有罪,但罪不至死,如今你杀了我们中的四个人,我们抓到了你,只要你发出信号让我们离岛,我们也就不再追究你在岛上的罪行,如何?”
楚君浩冷笑一声,“我何罪之有?”
许人杰却是忍不住,直接冲上前要掐楚君浩的脖子,“那我们又何罪之有?你把我们当牛羊一样困在岛上宰杀?你简直是个禽兽恶魔!”
封修远上前把人拉开,楚君浩的脖子上出现两道明显的淤青,可以看出许人杰下了很大的力气。
南山还是用平和的,商量的语气说,“假如说你这样对待我们都没有罪,那我们当年做下做下那些事情就更算不上有罪了,楚君浩,你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我不相信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自己想不透。”
谢瑞的声音却冷淡的响了起来,他从抓到楚君浩开始就一直保持一种旁观的态度,此时发言却有些锥心,“他杀了四个人,而我们犯下的只是罪不至死的大错,如果这样也能抵平,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南山觉得内心愈发混乱,她当然知道自己代表还在岛上的人和楚君浩做这个交易是完全不公平的,而且这违法了最基本的法治理念,和她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简直是背道而驰,然而现在众人都困在岛上,离开岛的办法只有楚君浩掌握,假如自己不把二人的姿态拉平,众人可能都没办法离开这个岛屿,楚君浩已有死志,和众人一起困死在这个岛上也是没有关系,但南山还有一个真相要去追寻,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个岛。
南山还未说话,楚君浩却舔了舔嘴唇笑了出来,“看起来,你们内部都没有统一啊,不如等你们统一一下口径,再来审问我?”他的语气里满是讥诮,让南山身心俱疲。
南山没有被楚君浩这么微末的挑拨离间所挑动,而是在想要怎么让剩下的人和自己达成共识,她回头看了看,却发现包括封修远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和她对视,都隐隐带着不赞成的眼神。
南山心头一震,一股战栗感从脊椎传到指尖,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让她直接站了起来。
我在做什么?我又做了些什么?
和杀人凶手谈条件,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不择手段的人?
南山跌跌撞撞站起来,对着封修远说了一句,“把人看住。”就像外走去,楼下的云母还是照常伸出,南山似乎感觉不到一样冲出去站在门口,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像一层薄纱披在她身上。
她走到江边看着里面的人有些摇晃的身影,整个人都迷茫起来。
我是谁?我要做什么?我要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