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简简单单两天的动作已经让从封修远到夏文侯通通看不懂了,她先是带着人去见了五皇子,但据说谈的很不愉快,从五皇子的大帐里出来后,再有人进去,连大帐内的桌子都劈了个干净,又申请让公主出软禁的地方,带着公主在赣州城内转了很大一圈,甚至还去太子命案发生的酒楼走了一遍,而后又带着公主去赣州最大的金楼打了一堆首饰,账单送到州府的时候顾举廉终于怒了,拍案而起,“这个芝麻小官这两天在搞什么东西!我现在就要去治他的罪。”
但唐仝坐在首位,很是安然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如若他有线索,这么做都是为了破案,自然需要支持如若他没有线索,那不过是最后的狂欢罢了,区区三百两银子,赣州府不会穷到这个地步,连这点钱都出不起了吧。”
顾举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可是南齐渊这么做也太没有体统了,置丞相大人您与何地?本来此案就应该由您一手包办统揽大局,岂能由他如此胡闹,扰乱军心?”
唐仝似笑非笑的说,“你也知道此案仍然是老夫在负责?那你何必这么急躁,白白让不相关的人看了笑话。”
顾举廉这才有点明白过来说,“大人难道——”唐仝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顾举廉立刻眉飞色舞的高兴起来,“果然,一切都在大人掌握,这等猖狂小官,得意不了多久了。”
送走了顾举廉,唐仝敲了敲茶杯,从窗帘后面转出来一个人,浑身黑衣,看不清长相,唐仝低声说,“你看明白了?”
黑衣人压低声音说,“属实无误,属下一直在盯着这个南齐渊,他有什么动静都记录在册,最近他的举动很是奇怪,属下不敢隐瞒,通通告诉了大人。”
唐仝冷哼一声说,“我倒是不相信他搞这些邪门歪道就能破案了,要是破不了案子,这个替罪羊倒是找的很不错。”
黑衣人不说话,静静站立,唐仝思忖片刻说,“你还是牢牢盯着他,有什么动静就向我汇报。”
这个人走了之后,又有一个黑衣人绕了出来,对着唐仝道,“陛下身边的两个内卫确实是到了赣州,目前应该时刻不离的跟在小王爷身边。”
唐仝很是不屑的道,“当了天子,还这么顾念儿时情谊,真的是没水平极了,把自己身边的内卫都派来接人,实在是不成样子,做了这么几年皇帝,还是不成气候。”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黑衣人不敢接,只能装作没听见的等待唐仝说完,唐仝把茶杯放下说,“就这样吧,看来这两个内卫下到赣州只是想把那同样不成器的小王爷接回去而已,先盯着,不管他,也别被他发现了。”
黑衣人消失后,再次转出来一个人对唐仝道,“大人,东瑾大营那边没什么动静,五皇子和靳来也有私下见面,我们的探子不敢去听,不知道内容,但二人和人前关系疏远不同,可能是一个阵营的。”
唐仝脸上露出有点高兴的神色说,“终于揪出这两个老狐狸了,这二人果真是共同进退,可怜那太子孤身死在异国他乡,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就被写完了。”
黑衣人又说,“您上次说扎在我们中间的暗子,头找出来了几个嫌疑的,正在不远的地方审问着,要是您想亲自去审,也行。”
唐仝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说,“东瑾的纳木家族在我朝安插内卫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一直以来虽然枝繁叶茂,但也知道兔死狗烹的道理,从来没有黑衣人动摇过我国的根本,如今却跟疯了一样上下行动,必然有其原因,给你们一个星期时间,把这个原因给我找到。”
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唐仝还没来得及应答,夏文侯已经推门闯了进来,一瞬间阳光涌入,黑衣人转瞬消失,但佩戴的刀具上的仙鹤纹路在阳光下还是无比耀眼,闪的夏文侯眼睛一花。
夏文侯反应过来,看唐仝一脸阴沉,知道自己闯了祸,但仍是上前说,“大人,现在有一事需要寻求您的许可。”
唐仝站起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什么事?”
夏文侯上前一步道,“东瑾大营那边说要赴宴,必须同意让他们把自己的禁卫军带来。”
唐仝一拍桌子道,“荒唐!这是我大周的土地和宴会,他带着他的禁卫军出席是什么意思,要逼宫吗,老夫如此宴请已经是给足了这些人面子,他们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夏文侯跟在丞相身边久了也见多了这种阵仗,很是淡定的说,“不知大人打算怎么处理?”
唐仝转了两圈,冷静的坐回去说,“让他们带,目前太子去世的案情仍然不明,不需要给他们更多借题发挥的把柄,但是我们也需要防止这些人在宴会上生事,必须暗中做好预防措施,同时疏散州府附近的百姓,先联系一下附近的州府让他们准备发兵,假如出事,立刻向京城求助。”
不是唐仝危言耸听,东瑾人带来的禁卫军虽然人不多,但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而赣州是内陆平原,向来安定,连守城衙役都加上也不过刚刚超过东瑾带来的禁卫军人数,万一东瑾人真的发难,凭借赣州一个州府的力量肯定是救援不及的。
南山闻言也站起身,“带兵?”
夏文侯点头道,“丞相的意思估计是要预防打起来,但我觉得不太可能,一个是东瑾人现在我朝内陆,假如发生争端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占便宜,另一个是和亲本是两国修好之举,破坏两国君主的共同意志的责任不是谁都负担的起的。”
南山脸色凝重下来,她最多也就是破一破案子,这种带兵打仗上升到国家局面的操作她确实不懂,此时才明白情况的严重,而东瑾要带兵来参加宴会,自然宴会上是刀光剑影,但我朝的反制措施既不能明显也不能没有,实在是非常令人头疼了。
南山不打算询问夏文侯是怎么安排的赣州守卫,按理说这些都是绝密,夏文侯却对着封修远道,“中秋宴会丞相的意思是以国宾之礼招待,小王爷是皇亲国戚,需要出席。”
夏文侯的需要出席的意思是需要盛装艳容的作为一个国家吉祥物来出席,虽然唐仝是一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比起皇亲国戚来自然是不足的,失踪多年的小王爷出现在这个场合,也是一个绝好的公开机会,封修远脸色不虞,但也没有多说,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夏文侯看着南山又说,“今天我注意到丞相房间里有一个人,虽然他应当是丞相的自己人,但是——”
南山还是头一次看看到夏文侯如此犹豫的样子,“怎么?”
夏文侯很是严肃的一字一句说,“但是那个人带着控鹤刀。”
南山立刻追问道,“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吗。”
夏文侯说,“我不能保证,但是目前丞相做甩手掌柜,就是想推出一个替罪羊,小王爷极力为南大人作保也是在一条船上,假若南大人不能找出凶手,丞相接手之后必定是第一个就要拿南大人开刀的,到时候说什么话认什么罪就不能你能决定的了,我现在全力配合你,你也要抓紧时间了。”
南山点头,看着夏文侯走出房间,露出一点疑惑的神色。
封修远正在想事情,看南山半天不说话,抬头问道,“你在想什么?”
南山歪歪头道,“这夏大人怎么这个时候说一堆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身家性命的话呢,我自然之道,但是他不是出名的事不关己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吗,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封修远也点头,“可能是他看到唐仝私自组建影卫还借助拜鹤内卫的名目,开始向我们这边倾斜了吧。”
南山摇头,“私自组建伪装的拜鹤内卫的罪名可太严重了,我不相信唐仝真的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有个内卫叛变倒是可能的。”
封修远不说话,想到雪枪和银钩二人最近被南山使唤的像骡子一样,觉得自己的随和给了南山很大的误解,刚想给南山解释一下不是所有的皇室都像自己一样温良恭俭让,却发现南山神情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抓起了桌子上的卷宗看了起来。
封修远问,“怎么了?”
南山说,“你提醒了我,我在想一件事,但目前没有结论,等我查到了再告诉你。”
封修远点头,此人有人敲门,他日日和南山待在一起,不到睡觉的时候不回自己的房间,要找他的人早就往这里来了,而进来的是几个丫鬟,捧着一堆布料尺子要给封修远做衣服,一个丫鬟对着封修远轻轻万福,说了句,“小王爷,冒犯了。”就脱下了封修远的外袍。
南山看完一本卷宗起身发现封修远上半身已经光了,正站在自己面前被几个丫头用手摸了摸去,不由得吓了一跳,“你们在干什么!”
封修远和几个丫鬟都停了下来,回头用很是惊讶的眼神看着南山,南山顿时脸色发红的想,自己的动静是不是太大了?